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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烟订婚后,我以旅游为由向他提交了辞程,他挑眉倾笑,玩够了再回来。我贪婪地看着他的眉眼,弟弟嗯了声,他不知道我回不来了。我的生命在他订婚的那一刻,被系统奔下了倒计时。顶级名流聚会上,柳如烟搂着我的肩膀,熟日而认真的介绍我弟弟想出去闯荡,麻烦各位多照顾。头顶的琉璃灯 打下,洁白的光影落在柳如烟线条明晰的侧脸。作为朋友,他仁至义尽,我却龌龊又卑廉。柳如烟永远都不会知道,我辞职的真正原因是我爱上了他。系统将我带来这个世界时,柳如烟还是柳家不受待见的私生女,被驱逐出权力中心掌管柳家边缘产业,我去应聘了他的秘书。 入职那天,柳如烟鞋子搭在办公桌上,去找别的工作吧,跟着我没前途。我弯腰捡起柳如烟扔在地上的文件,规整的落在办公桌上。前途都是人闯出来的,我亲生告诉他,刘总,您将来一定会成为很厉害的人。 柳如烟微微这么下,黑漆漆的眸子盯着我看了好久,没有说话。出去后,透过磨砂玻璃,我看着靠在椅子上的柳如烟,他正仰着脑袋,直愣愣的盯着天花板,眼睛黑白分明,隐隐含了几分湿润,那种带着少女气的迷茫与无助, 我记了十年,从初见记到现在。柳如烟的订婚典礼上,我被他安排在手桌,离新娘太近了,婚纱的裙摆在我眼前划过,甚至可以看到他手上鸽子蛋大的钻戒,那含蓄内敛的微光。柳如烟和新郎季博达是商业联姻,本身没有感情,将我安排在手桌,代表他认可我的地位,正如他在名流聚会上向众人介绍的那样, 我弟弟,请大家多多关照,他的心底永远有我一份位置。只是不是爱情。系统说,如果柳如烟不嫁给我,我就要被抹杀,你去求他,他会答应你的。我笑了笑,他爱或不爱,嫁或不嫁,都是他的自由。陪了他十年,不代表他一定要给我婚姻,我不喜欢这种我陪着他,他就一定要 爱上我的道德绑架。系统叹了口气,冰冷的机械音响起,血红的鲜艳的数字在瞳孔前跳跃。我的生命仅剩最后三十天。我以旅游为由像柳如烟提了离职。他拿着辞职信翻来覆去的卡,最后按了按,没心,声音低沉,不用离职,我给你放假玩够了再回来。我微微点了点头, 只是我的脸色太苍白了,苍白到柳如烟都察觉出不对。他的语气轻缓了些,这些年辛苦你了,你好好休息,公司永远有你的位置。我笑了笑,应了声吼。柳如烟走过来,抬手摸了摸我的脸,叹了口气,又瘦了。他声音温和下来,自己一个人记得多吃饭。我低声嗯了句。火车上,系统问我, 你为什么觉得柳如烟不喜欢你?他对你明明很多地方愚举了,不重要了。我捂着嘴咳嗽,用纸巾擦掉手心的血迹,仰头看向窗外,某钟,星光点点,我要去大理了,听说那里很漂亮,有很多玫瑰。曾经我和柳如烟跑 搞业务,被合作商拒之门外。那晚我和他在桥洞底下蹲了一夜,相互搂抱着取暖,冻得瑟瑟发抖。柳如烟的唇瓣贴着我的,咬牙告诉我,茶小,等我以后发达了一定对你好,你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去,奶都横着走。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我咽下嘴里的心塞,突然有点遗憾, 我那么喜欢玫瑰,可到头来都要死了,都没有收到过红色玫瑰花。我蜷缩着身子,红着眼睛想,等我到了大理,要自己给自己买一大桶玫瑰花,最红最艳,俗的那种,让人一看到心情就能好起来。我缓缓闭上了眼睛。到了大理, 刚出火车站,就看见拘谨的女孩穿着皱巴巴的西装,取着牌子等我。我愣了下,走过去,他是柳如烟在大理供货商的助理,刘总特地吩咐了,一定要照顾好您。柳如烟和大理方面合作并不密切,吩咐人想必要花不少功夫。我静静看了他几秒,婉拒了,不用了,我想一个人逛逛。茶先生,你不用告诉柳如烟,我微笑着看着他, 就说我很好玩的,很高兴,不会有问题。最后的一个月,我不想再和他有牵扯。我在大理寻了个酒吧住下,乖顺了两辈子,临死了也想尝一尝醉生梦死的味道。白日离酒吧,闲下来,我拎着伞在小城里逛着,挑了家照相馆, 想给自己拍个遗照,让修图师修的再白一点,再好看一点。唇角弯弯地看向前方,脸上笑意温柔,黑白照片用相框裱起来抱在胸前,在摄影师疑惑的目光下摇摇晃晃。出门穿书前,我死的意外,飞驰而来的汽车带走了我全部手术,如今能预料自己的死亡, 提前准备好一切的感觉竟也有几分奇妙。晚上,我摇晃在酒吧劣质鸡尾酒的香气里,随着动感十足的音乐,扭动腰身,胳膊触碰异性的身体,又或者被异性触碰,我扭头冲他微微一笑,然后继续花天酒地,不知生死。这一个月,我做尽了从前想做却被约束着不能做的事,做过了,厌倦了,最后干脆躺在摇椅上 看着苍山海,等待着自己的死亡。柳如烟中间给我打过电话,他语气温和的问我玩的怎么样。我还没说话,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喊声,打电话都不理我,是他的未婚夫纪伯达。我身上的血液骤然凉下来,我听到了柳如烟无奈的惊鸿,还有男人的轻笑。血液回暖,心跳重新平静下来。我笑了笑, 挺好的。柳如烟电话挂的匆忙,我握着手机呆愣愣的看向前方的绿浪。订婚之前,柳如烟之前并不认识他的未婚夫,这才刚刚半个多月。我曾听说命中注定相爱的人 见面就会爱上三天,确定关系一周就能卿卿我我,如胶似漆。从前我不信,如今看来却是由不得我反驳。我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几乎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生命力的流逝, 血液在肌肤下流淌,却是彻骨的冷,寒到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痛苦。酒吧往前五十米有一座石桥,桥边种满了红玫瑰,在大理柔软的风里吟吟着花香桥 桥下是湍急的河,裹着干枯的花瓣流向未知的深渊。这里是我为自己选的死地,我不想死在医院里,身上插满管子,孤独的躺在白色病床上等待死亡。一日,我收到柳如烟的礼物,他给我寄了包装精美的喜糖, 还有一张红彤彤的印着他和新郎的请柬。紫色烫金盒子里装着满满的黑巧。我擦掉嘴角的血迹,撕开袋子就着胃镜的血腥,将巧克力放进嘴里,很苦,却也醇香。第一次喝柳如烟加班低血糖,他从抽屉里掏出一大把包装鲜艳的糖果,吃几个,不然身体熬不住。我摇头轻声说了句, 我减肥习惯了,不吃糖。柳如烟黑漆漆的眸子盯了我片刻,扯了扯嘴角评价道,多事。过了几天,他让朋友从国外带回来,黑巧推到我跟前,身边放着这个吧,能减肥的乐了迪奥对身体不好。紫色烫金的包装映着柳如烟认真专注的脸,那是我这十年来 最深刻的一幕。我终于在这个世界找到了我的存在,会有人关心我,会有喜怒哀乐,我仍旧作为一个人真实的活在这个世上,而不是一个被命运控制的傀儡,别无选择地走向命定的结局。死亡倒计时八天,我接到了柳如烟助理一程程的电话,那个跟了柳如烟七年的年轻人语调里带着客气, 敬茶哥,您什么时候回来?有些工作需要尽早安排。我抓了把大理的土随手扬在天空,漫不经心的回到,那我不回去安排吧,找人代替我的位置。茶哥一腾腾的语气透着为难,他小心翼翼的问, 您是不打算回来了吗?嗯,我告诉他,先别告诉柳如烟。我抿了抿唇,易腾城是我亲手调教出来的助理,跟了柳如烟七年,也陪了我七年。我想让他来替我办理后事,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最后只得叹气。一周后我会给你发一封邮件,按照邮件上面的做,我温生告诉他,易腾城以后 要加油,要是结婚了,别忘了烧一把纸钱告诉我。我意识到这样说不太好,及时住了嘴,对他歉意的笑笑,只是告诉他,以后要加油啊。伊藤城或许是快死了,我这几日总是梦见前世的事情,梦见我的父亲,西装勾勒出他娇好的身段,皮肤白皙,像宫廷里最明艳的五郎,于最后躺在病床上受到只剩一副骨气 哭,搞似干柴的样子,大相径庭。他爱慕了一辈子的女人,那个让他心甘情愿做三的女人,最终并没有出现在他的病床前。哪怕他打过无数的电话,哑着嗓子痛哭流涕,哀求他能来看他一眼,他也只冷冷扔下一句, 你该死,和你儿子一块去死,反正活着也只会祸害别人。他说这话的时候,我正坐在床边削着苹果,水果刀歪了搁在透白的指腹,鲜血流出来,被我面无表情的擦去,他哭的歇斯底里,我静静看了会觉得很可笑,下楼重新买苹果,刚走到马路上,红灯亮, 醉酒的货车司机毫无意识的踩了油门,破碎的玻璃上印着我被撞飞的身子和惊恐万分的脸。此前最后一瞬,脑子里是那个男人,连我也不要他了,他该怎么活?死亡倒计时三天,或许是回光返照, 突然有力气动了,裹着长长的披巾,抹了唇彩和发胶,漫无目的的在青石板路上逛。路边摊主坐的糖人小男孩眼含羡慕的盯着,扯着母亲的衣角,他的母亲面容沧桑,俯身落泪, 我们要省钱给爸爸治病。宝贝。我上前买了个熊猫图案的糖人递到小男孩手里,他怯生生的养着素白的小脸,喊了我居哥哥。女人慌乱的道谢,我目送他们离开。逛累了想回去,却是刚转身在小镇政府大楼台阶上看到了此刻 绝对不愿意看到的脸。伊藤城。他看到我兴奋的跑过来,茶哥,刘总在里面,我带您进去。我打断他的话,你们为什么会过来?这里有个论坛,刘总被邀请参加。 伊藤城解释了,又问我,茶哥您住哪呢?我查了镇上所有住宿记录都没找到,酒吧不算正规住所,我也忘记有没有登记过。我紧了紧身上的披荆,慢慢告诉他,伊藤城,你能不能不要把我在这里的事情告诉 告诉谁?柳如烟平静的声音插进来,我一下子住了嘴,似乎一见到柳如烟,原本老化的器官就开始回暖,血液也重新染上温度,流淌在肌里里,随着心脏一下下脉动,我站在原地,仰着头静静看着他。一个月不见,他没什么变化,依旧光鲜亮丽,意气风发。他看着我皱起了眉, 怎么瘦了这么多,没好好吃饭?我摇头,可能是水土不服,没去医院看看。不用了,我很好。他抬手想摸我的脑袋,被我偏头躲过去,他的手臂顿了顿,若无其事的收回,笑了笑,打算什么时间回去?过两天吧。我低着头,我挺喜欢这里的,想多玩几天。他微微点头, 多玩玩也好,好好放松一下。他想到什么,眼底闪过柔和,等回去了,我和你姐夫请你吃饭。大理的街道上,风都裹挟着花香,我轻易的嗅出了玫瑰的味道。我喜欢玫瑰,因为那个女人喜欢醉,风情万种的时候,他挺着腰在心上人鬓角插上一朵鲜艳欲滴的红玫瑰。也因为那年 柳如烟初回柳家,顶着一群人敢怒不敢言的目光,抬手掐断了他大姐养在盆里的卡罗拉红玫瑰。他斜靠着桌子,眉怒含笑地冲我招手,茶小过来,然后把红玫瑰放在我的手心,直白的,热烈地在所有柳家人面前展示出对我的偏爱。 是那一刻,我开始幻想,是否我真的可以娶到她,永远待在她的身边。我笑了笑,把披巾裹紧了线,轻声问,那您呢?要在这待多久?三天?柳如烟抬手,不过我的阻拦贴在额头是道冰冷的含义,她的眉梢紧促,真的没事?怎么这么亮?我摇头。柳如烟盯了我片刻,与其沉下去, 等回了京都,我让人给你安排全身检查。我没有拒绝。柳如烟走过来,拉住我的手,示意我坐在一块石墩子上,你先休息会,一会带我逛一逛。这怎么样?你最喜欢大理的哪?带我去看看。混沌的脑子刚刚想好告辞的借口,就被柳如烟带着笑意的话 打断,重新陷入折磨。我慌张的推开他,裹着披荆斩腚,苍白若透明的皮肤,直白迎着日光。柳如烟,你知不知道你结婚了,我们不应该再这样。柳如烟愣了下,直起身子,面容有些淡, 不管我结不结婚,查晓,你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永远都是永远的没有血缘与法律牵扯的最重要的人。 成年人的世界里不应该出现这两个并列的词汇。我仰着头看着柳如烟高大的带着笑意的眉眼,突然不想再和他装傻了。我问他,柳如烟,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柳如烟知道,他当然知道。我不是个很好的演员,做不到隐藏我的情绪,做不到遮掩我的磅礴, 他们早在一举一动,一个眼神,一个未尽的语调,甚至某个欲言又止的时刻里展现的淋漓尽致。他知道,但从没做过回忆。柳如烟的手不自觉攥紧,握成拳,张了张嘴没有说话。我看着他轻声说, 既然知道柳如烟,请你不要再在我跟前出现了,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休息,忘掉对你的情可以吗?柳如烟走了,空旷的大街上只剩带着玫瑰气息的风和小孩子的喧闹,喉咙里泛上心色,熟悉的血腥气涌上来,我逐渐回神,感觉到了四肢与血脉的存在。 我骗了柳如烟,我不想忘记对他的情,对他的爱是我在这陌生世界里唯一感受到存在的东西。他吊着我的性命,让我觉得我至少还是个人,而不是一个由代码创造出来的仅仅为了任务而 存在的怪物。等着喉咙里的心塞咽下去,我撑着墙壁缓缓站起身走回酒吧。死亡倒计时两天清晨,我蹲在玫瑰花海里,裹着大衣用 力的铲土,脑袋被人拍了拍,是酒吧老板的女儿,清澈单纯,皮肤白皙透明,笑起来露出一小截虎牙。正是最暧昧单纯的年纪, 我不想给他造成什么心理阴影。将铲子丢下,我费力的站起身,退后三步,面无表情的问他有事,他颇有些不知所措,手臂伸出来露出冒着热气的包子,看你起得早,还没吃早饭,我买给你的,谢谢。我笑了笑拒绝了,不过我不需要,吃一点吧,不吃对身体不。 我有一个很喜欢的人,我告诉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喜欢上别人。弯腰摘了朵玫瑰,静静把上面的刺拔掉。我轻声说,离我远一点吧,对,你和我都好。少女逃的很快, 眼底满是破碎,夹着难过。包子被扔在地上,热腾腾的浸染着玫瑰的芬芳。我弯腰捡起来静静看了片刻,抬手扔进垃圾桶,裹着大衣回到酒吧。刚一进去就感觉气氛不对,老板娘的大嗓门没了,洗碗洗被子的碰撞声消失,所有人都是静悄 悄悄的,胆怯的望着吧台边上摆弄着蓝色鸡尾酒的元凶柳如烟,还有旁边神情紧张的伊藤城。我愣了愣,走过去疑惑发问,你们怎么来了?柳如烟抬头笑着看向我,茶小伊藤城说,你不打算再回去?声音很温柔,却莫名让人觉得胆寒。我打了个冷战,周围实在太安静了, 听到让我觉得心慌。我拢了拢大衣,我们回房间说吧,别在这里。狭小简陋的房间里,墙壁上铺满青苔,空气中弥漫着腐朽与衰败的味道。柳如烟坐在单人床上,环顾四周,轻轻扯了扯嘴角,不回去,以后就住这。我把一次性水杯递给他, 还好能助人。柳如烟痴笑了声,没说话,但足以显示态度。他现在似乎很暴躁,涵养和素质都丢了,丝毫不掩饰话语里的嫌弃和厌烦。深吸一口气,政策问我为什么不回去,不想回。我捧着纸杯工作了那么多年,想好好放松一下,我可以给你放 家。柳如烟忍着怒气,茶小,柳,家是我们两个一起打拼下来的,你不能就这么走了。他说的很认真,很专注,像是在真心实意劝我不要离开,我却觉得无力,所以一定要把我最后一层遮羞布摘下他才满意吗?我抬头望着他,柳如烟,让我留下亲眼看着你和你的丈夫恩爱吗?我没有。我打断他的话, 我告诉你,我做不到,而你的丈夫也不会允许我继续留在你身边。让我走吧,柳如烟,这样对你我都好,让我安静的死在大理,死在玫瑰花海,嗅着最浓烈的香气,结束我这不受欢迎的一生。柳如烟沉默了,半赏后,他直起腰身,抬手摸了摸我的头,与其有几分无奈, 茶小,你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只要你开口,我什么都会给你。十年了,一辈子能有多少个十年?种种情谊你真的能割舍得下吗?多么冠冕堂皇的说辞,字字句句都在谴责我的无情与辜负,而将自己摆到 一个极低的位置上,赚足了怜悯。不愧是招标会上单靠口才打败三大巨头一举成名的柳如烟。我仰头,从他清晰的下颌线上看到他瘦靴的侧脸,再到那双含着秋水的眸子,他正看着我,含情脉脉。我觉得荒谬。我凑近了,一字一顿的问他,柳如烟,我回去意味着什么?继续待在你身边又意味着什么? 真的不明白吗?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也知道作为陪了你十年的秘书,你结婚后我的身份会很尴尬,此刻却装作看不见,听不懂,一味指责我的无情。一种近乎荒诞的想法在我脑海里浮现,他什么都知道,他只是在装傻,不肯放弃联姻带来的好处,又不想舍掉我给他的温柔小意。 他在等,等我主动投怀送抱,背弃道德与良知,跪倒在他的石榴裙下。我盯着他的眼睛,轻声问,柳如烟,你想让我永远留在你身边,用什么身份呢?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比丈夫还亲密的秘书?或者是 见不得光的秘密情人?他的脸色一瞬间煞白,素来波澜不惊的眸子里染上慌乱,他真的这样想过?他真的没有我以为的那般高尚。我滴滴笑出声,用尽全力抬手甩了他一巴掌,看着他歪斜的身子,佯装无辜的神情, 喉咙往上血液溢出来,犯着极致的恶心与悲剧。我擦掉嘴角的血,盯着他冷冷开口,既要又要,柳如烟,你可真够恶心的。柳如烟锤着头,许久都没有说话,半傻。他轻声说,对不起,我并没有让你做情人的意思,但不可否认,考虑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的身份时,我真的这样想过。 我为我这样卑劣的想法感到抱歉,但是茶小,我想留下你的心是真诚的,你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永远都是。我闭上眼睛,惨笑了声,柳如烟,你是不是觉得不管你做什么,我永远都不会走,永远都会心甘情愿跟着你,做不求回报的影子?他答应联姻时,并没有想过我会这么坚定的要离开,或许知道我会难过, 但躲起来哭一哭,他在哄一哄,什么意外都不会发生,因为我永远坚定,所以不需要在意。这个真实很可笑啊。柳如烟不可制否,只是轻声说,这十年我遭遇了很多背叛,他们都以我为踏板投靠了别人,只有你从头到尾一直跟在我身边。订婚前,我并不知道你会这么介意这场婚事,甚至要为此离开 查晓。如果取消婚约,可以让你留下来,我随时都可以去做。只有意识到我真的要走,柳如烟才会想办法补救。他悄无声息地运用谈判技巧,不动声色观察我的神色,思着着如何在达到目的的同时 实现利益最大化。从小长在孤儿院,缺失基础道德教育的他,或许到现在都想不通,一场没有感情基础的联姻,一个只有法律约束的红本,为什么会让我这般坚决的要离开?我扯了扯嘴角,柳如烟突然伸手握住我的手腕,不顾我的挣扎将袖子向上推,露出肘部的疤痕。当初狰狞透骨的伤口,如今也只剩薄薄一道 指腹抚摸着他,轻声说,茶小,站在这个位置上,我有无数的办法留下你,你有太多在意的人,在意的是我只要捏住其中一个,你就永远挣脱不开。可我不愿意这么做。他摸着我肘部的疤痕,神色闪过温柔,当初你替我挡了那一刀,我就发誓,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我也不行。他黑漆漆的眸子盯着我, 声音很轻,却也不容质疑。所以茶小,我最后问你一句,你愿意跟我走吗?我盯着他,从唇瓣到鼻梁,再到含着期待的眼睛。 柳如烟的眼睛很漂亮,眼角微微勾起,总是含水,带着万种风情,蛊惑人心。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被他的眼睛吸引,而后陷入深渊。直到此时我才明白,柳如烟,一个冷血无情的资本家,没有任何地方值得我去爱。我凑近了,一字一顿的告诉他, 我不愿意为柳如烟挡刀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那时他刚刚二十出头,带了几分少女义气。那日我和他商定一个合同,姓高, 兴高采烈想去庆功。繁华的大街上,他姐姐明目张胆的派人将我俩打晕,扔到了漆黑偏僻的小巷,那里守着四个油腻的大妈,他们接到命令,毁了我家柳如烟的一只手。那夜风雨交加,暴徒愤怒的揪肘的头发往水里了,意识渐渐模糊,眼前蒙着薄雾,身上的痛和绝望让我几乎快死了。 直到看到泛着寒凉的刀刃,几乎没有犹豫,我挣扎着飞扑上去,替柳如烟挡下了那一刀。警笛响起,我们捡回一条命。我在医院醒来,一睁眼就被柳如烟死死抱在怀里,他的眼泪躺进我的衣衫,越过胸脯,透着冰凉。从那天起,柳如烟变了,他不再与人为善,不再留有余地, 手段狠辣残忍,令人心惊,变成了一个一切为利益服务的彻彻底底的商人。柳如烟联姻的时候曾经和我说过,寄家在国外根基深厚,他需要借寄家的是达到更高一层的位置。那时的我问他,所以就连婚姻也要被用来做利益交换。 柳如烟笑了,有什么不可以,有什么不可以的吗?面对被权力与金钱浸透腐蚀的柳如烟,我居然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我那一套真心理论在他眼里像小学生过家家,幼稚的不值一提。 柳如烟把我软禁了,四个保镖轮番守在房间门口,不允许我出去。每当我走到玄关,都会看见他们恭敬又紧张的神情,让您出去,我们工作就没了,叉先生,请您可怜可怜我们。彪形大汉说着哀求的语调违和的不得了,也成功阻拦了我的脚步。柳如烟说的对,我的软肋太多, 随便拿捏住一个都足够让我挣脱不得,出不去,只能和系统聊天。他满心满腹的不解,都这程度,结个婚不是顺手捏来的事吗?只要你说句话,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 我笑了笑,口腔涌上早已习惯的血腥,面无表情的吞咽下去,又熟练的拿纸巾擦去。我亲生说,如果想结婚,何必等到现在,哪怕一开始我和柳如烟说了,他都绝对不会让我死, 他一定会像今天这样用尽全部技巧挖空心思的挽留,会给我一场最盛大最难忘的婚礼,在所有人面前显示出他的深情,不计一切代价的留下我的性命。自始至终,我都不是不能活,而是根本就不想活。系统呆住了,滋滋的电流音响了许久,才传来愕然的语调,为什么?你知道柳如烟为什么那么自信 我永远不会离开他吗?因为这个不靠谱的任务,我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柳如烟,这十年里的一切也都在围着他转,离开他我也会死,所以我不得不永远跟在他身后,当一条最忠心的狗。可这是任务要求。是的,这是任务要求,是我活下去的代价。我转了个话题问他, 你觉得这种攻略任务有存在的意义吗?我们给予了你又一次生命,换取想要的数据,很公平。是啊,很公平。求生是生物刻在基因里的本能,任务给了我求生的机会,我应该感恩戴德才对,可为什么身在其中感觉到的只有压抑呢? 十年,我围着柳如烟转了整整十年,没有自由,没有自主,一切行为的出发点不再是自己,而是柳如烟。这两个字几乎成了我人生的噩梦。柳如烟说,他身边的人来了又走,最后没背叛他的只有我一个。可你知道吗?柳如烟,我也想过背叛,想过离开,想过以你为跳板走向更高更好的位置。 我也只能是想想,因为偷来的人生,我除了陪着你,没有别的选择。我厌恶这样的生活,比起让我没有尊严,没有自由,没有选择的过后半生,我宁愿选择死亡。过了好久,系统才小声说,可不管怎样,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活着,一切都有希望。我知道,我轻轻笑了下。所以一开始我也期待过柳如烟能主动嫁给我,期待过我在他眼里能压过所谓的利益与考量,期待过他对我的真心,能给我一个屈服于这可悲命运的理由。可我终究还是失望了,这孤独的意识里,我依旧没有得到任何纯粹的真心。我很累了, 不想再压抑自己,顺从这可笑的命运。其实,死亡对我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最后一天,我起的很晚,穿戴好衣服,拎着锄头去了桥边那亩玫瑰田。保镖想拦我,我当着他们的面给柳如烟打了电话,他声音很温柔, 想明白了,柳如烟,你来找我吧。酒吧门口的石桥,我亲生说,我有话对你说。柳如烟愣了下,拿了声好声音,听着殷殷有些兴奋。其实按照我现在的身体, 几乎连锄头都拿不动了。老板郎的女儿看不下去,主动接过锄头,你去哪?我送你过去。我到了升县,柳如烟的订婚宴在中午,我的死期也在中午。桥上撒着太阳的金光闪闪地映在石桥扶手上。 年轻人将锄头递给我,面色担忧,你真的没事吗?我摇头,扯着苍白的唇角朝他倒了声泄,身体好疼啊,疼到我几乎蜷缩着靠在桥墩上,额头汗蹭蹭的,汗水珠子般滚落,视线逐渐开始模糊。我咬着嘴唇,喉咙涌上来 的血和唇瓣咬出来的血混杂着身体近乎冰凉。我平息了好久,撑着石墩子站起来,擦掉额头的汗和唇角的血墙撑着身子,用锄头松了松玫瑰的土,蹲下来亲吻带刺的枝干。余光里,在石桥的另一边出现了柳如烟的身影,他快步朝走过来, 脸色怎么这么白,没休息好吗?他扶住我,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焦急与担忧,像眼前的我,真的是他捧在手心的瑰宝。我把锄头扔在地上,血红色的倒计时时针那一篮已经空了,我的人生开始按秒倒数。 我借着柳如烟的身体站定,看着他道貌黯然的脸,突然笑出了声。没人比我更了解,这副好看的皮囊下,藏着一颗多么冰冷与残忍的心肠。我亲身开口了, 柳如烟,你知道吗?我这两天一直在后悔,当初为什么要靠近你,你那么自私,那么卑劣,那么无耻,所有人对你的好都是你利用你交换的工具。茶小,柳如烟愣住了,你说什么?我站直身子,迎着 着风,昂着头,直白的看向他。我说,你无耻,卑鄙,下流,哪怕高高在上,也掩盖不了那里黑透了的心肠。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一定不要再遇见你,一定不会!柳如烟沉稳的面具逐渐瓦解,露出狰狞的内力,他崩溃的摇晃着我的身体。 茶小,你早该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自私,我凉薄,我无情,可我从没有拿这些手段对付过你,我手段不狠,我活不到现在。茶小,你明白的,你该是最明白的那个,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来指责我? 为什么连你也要离开我?他的眼角星红,死死抱住我,下巴靠在我的肩膀,泪水流下来,落进我的衣衫,像那年我为他挡刀后一样,我们一起走过了那么多年啊。茶小,你为什么要否定我和你的一切?你对我那么重要,重要到我愿意为了你做任何事。 茶小,为什么要对我那么残忍,残忍吗?可柳如烟这才几句话而已,不动经脉,不伤筋骨,哪有我被命运反复折 么来的痛?我对命运的恨找不到载体,只能施加在你身上,反正你也不无辜。我的声音突然温柔了,拍着他的肩膀,轻声问柳如烟,那你嫁给我好不好?他的身体僵硬住了,许是一瞬间良得失与利弊, 我微微笑了下,打断他的思考,不用急着回答我,你慢慢想。我咽下唇齿间的心色,看着瞳孔右下角那逐渐清零的数字,让我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吧。柳如烟,你回去慢慢想,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再来找我, 我永远在这等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永远两个字裹了血珠,在唇齿间吐出,印着瞳孔上鲜红闪烁的数字,说不清的违和。我给了柳如烟一个虚无缥缈的梦,让他捧在手心,视若珍宝。知道梦被敲碎的那天,柳如烟被我赶走了,他衣衫凌乱,颈肩还有我吐出的点点血花,只是他太慌乱了, 没有在意。柳如烟会嫁给我的,他对我有着真心,只是需要想,需要思考,需要反复权衡,需要考虑得失与利弊, 而我,恰好不需要被权衡的真心。我靠着十吨,唇角溢出鲜血,蔓延到脖梗。易经知道,我死了,柳如烟的表情应该会很精彩吧,他会崩溃,会哭,会难过,会为他的离开,为他一瞬间的迟疑悔恨,终生不得解脱。这不算报复。我不恨柳如烟,只是恶劣的希望,哪怕他令劫新欢, 哪怕他移情别恋,哪怕他遇到更多更优秀的人,他的心里也永远留有我的位置,哪怕是悔是恨,是午夜梦回躲不掉的魔杖。我勾起了唇角,想起了我那个毫无道德,插足旁人婚姻的三父亲。其实我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