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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妈妈听信了隔壁阿姨的谗言,在考试前猛炖参汤给我喝,我可能永远不会有跟方一鸣独处的机会。 剩下的医务室里,他躺在对面的小床上,眉头紧锁,而我则窝在沙发里,仰着头用包着冰块的纱布纸笔写英语。考场上,我突然血流如柱,坐在斜前方的方一鸣好心递纸巾给我, 却因为晕血直停停倒下。于是我们双双被监考老师送到医务室长郭燥的叫着。铃声响起,高一分班的最后一门考试结束, 方一宁扶我坐起来,我连忙低下头,没关系,你又不是故意的,是我主动帮忙 才这样的。他好听的声音传过来,像一团逗猫咪的棉线,而且我太困了,最近总是复习到很晚,刚好趁这个机会睡一会,还得谢谢你呢。方一鸣走过来, 安慰性的拍了拍我的头,仿佛我才是那个被害人,他的掌心温热。我一边为此诡异的场景犯嘀咕,一边很没出息的红了脸。没什么事就回家吧,老师已经通知过你们的家长了。 医务室老师掀开帘子走进来,回家跟你妈说,小孩子不用补太多。看这小脸红的,我连连称是,抓起防晒衫,低着头,顶着人身后遗症的红脸蛋往外走。校园里人群四 散,临近傍晚,晚霞温柔。校门外,我妈妈站在电动车旁张望,见方一鸣出来,便满怀期就的递上一杯温果茶,因为据说温田的水对晕血症患者最好。 方一鸣大方且乖巧的对我妈妈道谢,当我坐上后座使出一段距离后,回头发现他还站在原地向我挥手,身影笔直。成绩出来后,我们都考的惨不忍睹。 我反复放大妈妈手机上收到的年级成绩单,寻找那个名字,并为名字后方四十七分的英语成绩而抱歉。因为这个分数与方一鸣真实水平的差距,就像我和女子偶像团体之间的差距一样,大大 大概是遗传了我妈妈想要对一个人好,就投喂他的基因。整个暑假,除了补习,我就闷头在家研究烘焙,为考出完美的小饼干而努力。九月,当我再次踏进校园, 除了带着非重点班学子的标签,还带着一大袋巧克力饼干。当看到因考试失利而跟我分到同一个班的方一名时,我献上了这袋礼物。 我给他起名幸运饼干,希望你可以在这学期的大册里甩掉我的倒霉运气,考回重点班。谢谢你的礼物。 他把饼干塞进我旁边的桌肚里,然后顺势坐下。能在新班级遇到老朋友已经很幸运了,我们就这样成了同桌。 平心而论,我一直觉得自己比其他人差了些运气。小时候文艺汇演,到我表演时突然停电,我只能抬着电子琴尴尬退场。长大了,老师抽签分配打扫任务, 我永远只能抽到最脏最重的任务。最后一个离开教室,就连好心帮助我的同学都被我连带着倒了霉。我几乎想要找个妙算一下自己是冒犯了哪位神仙。 但当方一鸣坚定而坦然的选择成为我的同桌时,我想或许我的好运开始来了, 因为在方一鸣身上有一种异于常人的冷静和淡定。在我终于放弃弹琴改表演时朗诵的高二元旦晚会上,我再次遇到了 断电的窘境,背景音乐放不出,话筒没声,我站在台上,脚底出汗。台下的方一鸣冷静的抄起吉他上台救急。 走廊里的应急照明灯亮着,微弱的白光透过教室的玻璃窗打在讲台上。他站在我旁边,弹起千与千寻的片尾曲。很多个自习的傍晚,我们一人一只耳机循环着这首曲子刷题。在那个寒冷的夜晚, 方一鸣把这首歌变成了属于我们的独家记忆,他再次义无反顾的走进我的不幸,并把它变成一场完美的浪漫大事件。我的理智为他的冷静拍手称赞,少女情怀也为他黑暗中的剪影偷偷萌动。 方一鸣的冷静除了为他赢得我的喜欢,还让他得以沉得住气,解出数学压轴大题,以及参加男子一千五百米的赛跑。帮我在户外上签个名吧,有祝福,赢的可能性会更大。 五月的明媚午后,方一鸣站在梧桐树下对我开口。我握着用来打扫清洁区的大扫帚不知所措。没错,我又抽中了最苦的活,但我运气不太好,你忘了吗? 为了打消他的念头,我只得再次如数家珍的向他诉说,我的倒霉。高光时刻,你别不信邪。末了,我又补了一句。然而方一鸣只是走近我,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说,没关 关系,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一瞬间,我不知道耳畔那轻微的爆炸声是来自枝头花苞的绽放,还是我胸腔内的心动。我终究还是向温柔低头,用水性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回想比赛那天,大概是我从小到大最紧张的时刻,他穿着白色短袖,身上别着的橙色号码牌被跑动产生的风微微吹起, 我在观众席上平住呼吸,握紧打算赛后送给他的水。坦白说,我很怕往日重现他被我拖后腿,还好没有方一鸣获得了这个项目的冠军。领奖台上,他带着有我签名的户外从校长手中接过奖 奖牌和冠军绑带。老师让冠军发言的时候,他眉头末尾的说了一句,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班里的好友戳我腰窝,问方一鸣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所以沉默,唯有在活动结束回到班级的时候给他一个拥抱。 很多年后,翻看网络上所谓巨甜无比的情话,都比不上我心里那个少年站在高高的领奖台上说出的这句。大概从那时起,我变得愈发坚定, 拒绝妈妈的过量投喂,抽到任务最重的活,就像老师举手申请多分配一个人,甚至连做选择题都头脑清楚了很多。方一明没有考回重点班,因为物理老 时生病请长假,学校让重点班的老师来代课,方一名唯一薄弱的学科就这样得到了拯救,不用再回重点班了,我也没有考回重点班,因为我和家人商量后成了一名美术生。 艺考的时候,我独自乘火车到北京,刚巧那天下了大雪,我在玻璃窗的雾气上写下他的名字,打开背包,里面有方一鸣送的礼物,是那年他获得的冠军绑带,上面有一句,哥哥, 你不是不相信运气吗?我发消息问他,所有对你好的我都相信。他这么回复。高考后,我问方一鸣为什么喜欢我,他说,大概是因为我常常倒霉, 但每次都会积极补救,弹琴不行就朗诵,觉得愧对别人就大方道歉,面对生活总是笑颜如花。有次我擦窗台低头望下去,看到你一个人拖着大蛇皮袋子捡落叶, 孤零零很可怜的样子。但突然间,我听见你在唱歌,他笑起来。原来,那些我误自以为灰暗的时光,其实是少年酝酿出爱意的序章。
我想和你说说话,可是你还不知道,就是你,因为这是我给你的称呼。我现在二十了,已经上了大学,可是你还在我心里,我该怎么办?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认识你的吗? 是一个周六的下午。那年我十四,正好初二,英语老师把两个班的学生集中起来补习,正安排在你的班级。那时你的桌上堆了杂七杂八的书,书上桌面上到处都是贴画,我一眼就落在了上面。 那时的我也很喜欢动漫,也是到处粘贴着,和你一模一样。老师让我们随便坐下,我以为这里是个空位,便坐在了你的位置。同学让一让我拿支笔, 这是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你肯定不记得了。当时的我只顾低头看贴画,连你什么时候靠近都不知。慌张中,我抬起头,正对上你的眼,明亮干净,我的脸肯定是红了,感觉耳朵都在发烫。 你一边找笔一边对我说,同学,你就坐这吧,我换个地方。我竟傻傻的不敢接上一句话,连声谢谢也未曾说出,只是慌乱中察觉到了自己的手脚无处安放。你知道吗? 从那时,在我心里便滋生了一种对你的特别的感觉。你离开后,我悄悄地打开过你课本的飞页。就在那天,我知道了你的名字, 也就是从那一天,你不曾离开我的视线。你肯定不知道,我喜欢跟在你身后骑车回家。踩上你的影子,是我一天中最紧张最害羞的时刻。那天,在放学时的人群中,我一眼便发现了你。 我并未故意跟随你,只是你直走右拐,走的路都是通向我家,我把它当做缘分。正是在那一天,我在最美的时节推荐了你, 知道了你的名字,还知道了哦,原来我一直和你一起回家,只是我从未注意。你还记得初中时要出早操吗?我在二楼,你在三楼。于是每天我那像一只浮的昆虫趴在窗边, 精心计算着何时出去才能够和你保持一步的距离。你在楼道里和谁谁谈论着昨天球赛的时候,或是又和谁谁争论着物理试题选还是 b 的时候,我都在不远不近与你一步之愈。 我不想错过你的任何一个时刻,便只好小心计算着遇见你的时刻。我有个好友,初中和你同班,我们每次在一起天时,他都会提起你, 可见你多么受欢迎。每每听好友说到你的名字,我都会一边摇头一边问他是谁呀?然后好友便会告诉我关于你的事情,诸如那个哪个班的女生给你写情书,你在篮球比赛中怎样怎样耀眼,你在 班级如何如何搞笑,我会传角上扬的。听完所有,对好友报以微作一笑,嗯,某某是个很有趣的人呢。我想,只有在这时,我才能够淡定从容的叫出你的名字,然后在心里开出一朵幸福的花。 初中的时候,风朗起流星花园,似乎每个女孩在梦里都变成了杉菜。梦见四个男孩朝着自己缓缓走来, 我也很落俗套的梦见过,只不过当四个人影朦朦胧胧向我靠近时,我却看到了你的模样。还没来得及明白在梦里你到底是替换了道明寺还是花泽泪时,便挣扎着惊醒了。甜蜜过后,书弟发, 原来初中已经毕业了,我看不见你了。再见你时,我们已经上了高中。十六岁的我仿佛明白了想念到底是什么。想念就是在心里。雨生出了一个小太阳,把心里的每一寸圆的,暖柔柔的。 就是你离得那么远,却又那么近,那么近,可又那么远。开学的前一天,在拥挤的人群中,我用手指指着自己班级的名单,逐个逐个,一遍一遍,但是你没在上面。 我又把全校名单看了一遍,只发现了一个你的名字,某某班。你又在三楼,而我还在二楼。一切仿佛未曾改变,却又似乎早已时过境迁, 变了模样。我曾几次下定决心要不顾一切对你表白,却美美到最后以自己的胆怯告终。还曾幻想过高中毕业那天悄悄告诉你,有个女孩自从遇见你,初二到高三,整整五年喜欢着你, 我总认为自己不够好,长得不算漂亮,成绩不够优秀,家庭也是一般。对你表白,会不会理所应当的被拒绝,又会不会连自己唯一骄傲的自尊也没有了?我不能像小说中女主角那般 洒脱的告诉你,我喜欢你,但与你无关,因为我喜欢的只是喜欢着你的感觉,我做不到。夏天的天气总是说变就变, 方才好端端的天到晚自习时,可能已经下起了十足的暴雨。就是在这么个晚上,我听到一个同学说,你正到处借雨伞。从一班到二十班,从一年级到三年级, 我也只有一把伞,外面的雨下的也仍很大。可是在课间,我还是拿着雨伞悄悄的走到三楼。我深吸一口气,鼓起了万分的勇气,打算面对面,借此让你明白我的心意。 我在你教室门口徘徊许久,始终没有看见你快上课了,我只好把伞交给了告诉我消息的那个同学,说,你刚才不是向我借伞吗?我有一同学刚好多了一把给你,然后匆匆下楼。 你肯定记得,那天的雨下的特别大,一连三小时没有间断过,却在下晚自习时,突然变成了这阵丽丽的小雨。放学的路上,拥挤的人群里,一把把撑开的雨伞黑压压的一片。 恍惚间,我听见了你的声音,人影涌动,把你挤向了我身旁。借着忽明忽暗的光线,我看见了你,看见了我的伞,还看见伞下的一个女孩。 原来你焦急的借伞是为了他,你肩头湿漉漉的一片也是为了他。雨停了,我在心里却下起了雨很久,你必定记得这一天,你为了追求一个女孩,寻了一个晚自习的雨伞。可是你不会知道, 那是一个为了追求你的女孩辗转交给你的。我就在这一天接受了这么一场考验。结局是,放下你,相忘于江湖。 对于我喜欢你这件事,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这个疑问在我心里很久,却始终不知。高中时,我把我对你的喜欢,只告诉过我最好的朋友。 那天夕阳格外美,我和他并肩走在操场上,他突然停下来,望着我落下泪来。他说,你知道吗?我喜欢的人喜欢上别人了。 那一刻,余晖洒在他眼里,落寞而悲情。我从他眼里仿佛看见了自己。我告诉了他一切,可是不知什么原因,他背地里把 这件事告诉了他其他的好友。终有一天,有人告诉了你,夹杂着难以言说的兴奋与幸灾乐祸。那阵子,我总是尽可能待在教室,总是尽可能最后一个回家,避开一切会与你相遇的地方。 我怕会在某一刻,会有一个人叽叽歪歪的用手指着我,莫就是他,我把你埋得更深了,仿佛只要一碰到,就变成了自尊的羞辱。 我有一张连你自己都不曾知道的照片,是高中那个好友神秘兮兮塞给我的,他那时要出国,大家为他践行。我们一行人去了 ktv, 所有人喝的微微醉,我头发晕,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蒙 笼间感觉有人在我身旁坐下,随后悟字唱起了倩女幽魂。我好奇的睁开眼,原来是你。我把眼又重新闭上,也许终此一生,我唯有这一次与你这么亲近,就让两个喝醉的人傻傻的待上这一会吧。 好友就是在这时拍下了照片,将他送给了我。左边是你,右边是我。沧海桑田。高三那年,全校重新分班,我们竞分在了一个毕业班,面对你,我却已经平淡了许多。不负当年, 我每天和新的好友一起回家,不巧后来他成了你的同桌,放学路上你总是敲他的头,或是拉着他的辫子,他也因此总 总是追打着你。我如同一个路人,看着你们彼此嬉闹,满眼尽是落寞。不仅因为我看见他的眼里有我曾经的影子,而且因为我知道男生只会欺负他们喜欢的女生。 我最后一次与你讲话已经临近毕业,学校安排我们班放学后照毕业照,我从教室匆匆跑出,在路上正好遇见了你,你突然叫住我,第一次喊出了我的名字,豆蔻。你 qq 号码多少,毕业以后常联系 我。回过头来,空旷的路上,只有你的身影暴露在骄阳之下,突兀的晃动,我一阵眩晕,我们真的要毕业了,真的要分开了。 如今我们天南海北,你正安然的待在我 qq 好友里,从未闪动。是不是有一天你未娶,我未嫁,我们可以试一试呢?
再次见面,是分别五年后,一个朋友的葬礼。你还记得你们在一起时,住在一个多风的城市,那时的风吹乱长发,吹散步伐,也把你们吹得渐行渐远。 他模样变了很多,穿着一身黑衣黑裤,反而显得精神,好像瘦了很多,身材似乎有锻炼过。你仔细看他身上的衣物,感觉可能是有品味好的女友帮他打理吧。 他以前是标准科技宅,每天上班写程序,下班打游戏,衣柜里就只有几件衣服。笑说自己走的是乔布斯路线。他挺幽默的,还能逗你笑,但也常惹你生气。他总忘掉你的生日,记起来时 会送防毒软件,计算机工学,以这种毫无情调的礼物。那时你喜欢浪漫,想要轰轰烈烈的爱,他一样也提供不了。丧礼过后大家去喝咖啡, 你与他同桌,你头发留的好长啊。他说,你预料他不会赞美,以前他是连你换了发型都不会留意到的那种人。 没想到他说了,长卷发真适合你,好柔美,感觉他里里外外都改变了。 你们一起回忆已逝的朋友,那人是个工作狂,猝死在自己的工作室。他心有凄凄的说,三年前一场大病让我意识到健康的重要。我以前兜窝沙发,打手游,看电视, 后来我一下班就往健身房跑,我现在一天能跑十公里。他说,你呢,有运动吗?这年纪大家都在健身啊, 你说已经练了很久的瑜伽,假日也常去游泳。分手后我才知道你以前承受了很多。他说,我回看自己都觉得跟我生活在一起也太枯燥了, 亏你还能忍三年。他笑了,半斤八两吧,我自己以前也很不会打理生活。你也苦笑, 你已经忘记他的笑容是那么天真。即使已经过了五年,即使他从阿宅变成哑痞,那一脸天真的微笑,配上大大的门牙,显得特别可爱。 这就是你当初爱上他的理由?好看的男人很多,笑起来这么天真的少见。他数算着自己过去的不是你,反倒想起一些他的好处,他脾气好,包容力强,对生活没啥主见, 但是脏的累的活他都不让你碰。他洗碗丢垃圾,打蟑螂,每次购物重的东西他也都自己扛。 他不记得情人节,却记得你一些生活小细节。你每次说到要吃什么,大半夜的他也出去买, 当然现在可以叫外卖了,想吃什么都有。可是你记得他顶着大风,深夜去帮你找热豆花,寒冷的冬夜里,他回来时捧着豆花还一脸傻笑。 一个猝死的朋友,勾起你们的伤感。当时恋爱没想过未来也没想过分手,大吵过后说分就分了。 你们先后离开丰城,又不约而同到了一个城市,却没再碰过面,人生真无常。以前想那么多,可如果生命都没有了,那些顾虑有什么用?他感叹的说,你有女朋友了吧, 穿着打扮都不一样了。你的感叹与他不同,我网上学的穿搭,他说没交女友, 穿那么好的衣服干嘛,你说。但听到他没女友,你心里有一点窃喜。前年教过一个,太会花钱了,供不起,他就把我甩了。 不过他倒是教会了我欣赏好的衣服。你想象他被女孩带着去逛街的样子,想起以前你们好节省,那时你虽然喜欢浪漫,在意的却是他的用心。 你后来也学会了买一些好的衣服,你们的品味如今一致了。我也交过一个男朋友,是个渣男,跟我公司同事劈腿呢。 你说当时你哭的那么伤心,如今想来,还真庆幸没跟那人结婚。怎么这年头要找个知心的人这么困难?你说似乎是把他当闺蜜了。 你想起以前,姊妹到家里来聚会,他总在一旁玩自己的游戏,但是热茶没了,他会主动泡好端出来。那时的好姊妹 都叫他小动物,觉得他很可爱,有时是错过了,有时是我们没有好好珍惜。他说,你们两个突然都安静了。你这时想起来了,有一段时间,你被新来的主管刁难,工作非常辛苦。 也是在那段日子,他常回老家,家里妈妈有忧郁症发病,就把他叫回去。你不清楚他的状况,因为自己身心俱疲,不勉强抱怨,他对你不关心,压力一大还跟他吵。有一天他对你说,我好累, 你多体谅我行不行?你脾气一下子上来了,说了很难听的话。如今想到这句话时,你心里突然听懂了他的意思。他不是在怪你, 他是在向你求助。小动物啊,你现在不像小动物了,你说你像个成熟的大人。你鼻子一酸,哽咽了一下,为什么那时我没发现呢?为什么人总是只看到自己的痛苦,而忽略了伴侣的脆弱? 为什么我们总是想要,而不是想给?为什么我们会以为自己应该受重视,而忽略了?感情是双向的,真正亲密的恋人,他们是祸福与共,忧喜相关的。你想着知道这些似乎太晚了。 你与小动物分开后,思考过他的种种,你再遇到的其他人,有他没有的优点,却没有那种让你开怀大笑,真心感到放松的特 别人没有那种小动物才有的纯真,我希望我还是小动物,可惜我也老了。他笑笑说, 离开咖啡店时,他拥抱了你,你们站在街边抱了好久好久,葬礼上没有哭完的眼泪,又哭了好一阵。你很想问他,我们还有没有可能在一起, 可是不是有人说过,我们回不去了,当初就是你提的分手,过了五年,你们各自变成了怎样的人, 你们可以一起走到哪里去?我一直都爱着你。他动情的说,你哭的更厉害了,可是我们回不去从前了。你说,那么一起走向未来呢?他说,我一直在 期盼这样的时刻,我们都长大成熟。我们走在街上突然的相遇,我期盼我们还爱着对方,我们有机会跟对方说,过去没有做好的,我们还有机会修正,如果这次又行不通呢? 你哭着问,你不敢想象再一次失去他会多痛苦,再给我们一次机会。他说,给小动物一个机会。 你们沿着街灯一盏一盏走过漫漫的长街,感觉是那么熟悉,又有很多不同。以前他常自顾自的往前走, 而现在他懂得留意你的脚步。以前你总是看橱窗里的衣服,但现在你更多时间是在聆听他的声音。很少人拥有第二次机会,但如果你们真的拥有这种 机会,你想勇敢试一试。路很远,是熟悉的路,也可以有新的走法。他握着你的手,你们的步伐终于一致了,这或许是一个好的开始。
妈,你看我已经长得比你高了,我会努力挺拔,终有一天成为你,成为你骄傲的样子。
我似乎从小就不是那种精致的女孩,在漫长的成长过程中,我总是空有变美之心,而毫无变美之力。 上高中的时候,我皮肤过敏,满脸长痘,有一阵子超级讨厌照镜子,后来好不容易学会了扎丸子头,结果被人说我扎的不是丸子头,是老太太的发际。 再后来,我因为大冬天讨厌洗头发,一怒之下剪了短发,洗完后像狗抖毛一样甩甩,有种别样的清爽感。 同桌猫猫已经有他妈给的好几支口红了。我看着我的无色薄荷味唇膏,两眼无神。猫猫偷偷捣捣我的胳膊,小声说,一会下课你来试试这个颜 色,超级好看。我在一旁恼羞成怒,白眼一翻,说我又不爱打扮,同时又有点可怜兮兮的想,不会打扮是我的错吗? 猫猫收起了他宝贝般的三支口红,用一种心领神会的眼神看了看我,仿佛在说,我懂你的悲哀。 我那时年纪小,尚不知打扮这件事,我到底是因为不擅长而不爱,还是因为不爱而不擅长。 我有一件牛仔外套,很朴素很结实,穿了好几年也没破。高中那几年,我的个子基本稳定在一百六十厘米,所以袖子也没短多少,洗的发白,似乎又洗成了另一种风格。在其 勤俭朴素的年代,旧了不喜欢了都不是借口,无论从哪方面看,似乎都找不到扔掉它的理由。我偷偷的找来一把剪刀,在腰身后剪了个口子,又在地上蹭了点灰, 拿给我妈看,谎称我摔了一跤,把这件衣服刮破了,还十分虚伪的表示,这是我很喜欢的一件衣服,坏了太可惜了。 我妈看了看衣服,手指头从那个破洞里伸出去,把破口撑开看了看,不知出于一种什么奇怪的心理, 他说,看你这么喜欢,那我再给你买件一模一样的吧。我压了一声,失望至极,低下了头。几天后,我得到了一件新外套,颜色粉嫩,胸前是 亮片做的字母帽子,后面还有夸张的羽毛,是小城专卖店里最新卖的最火爆的款式。走在校园里,能和好几个人撞衫, 大家互不认识,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却互相看看,无声的用眼神进行了一场较量。 回忆起往事,想来我妈早就看穿了我的伎俩,只是照顾着我那点卑微的少女心,不忍拆穿罢了。后来流行离子烫,我又去拉直了头发。 那会小说里形容一个女生,如果是直发,就说他有瀑布一样的长发,如果是卷发,就是海藻一样的长发。坐在理发店里,我只用了十秒便思考得出,我更喜欢瀑布。 我每天长发飘飘的走在校园里,随时随地都带着洗发水的清香。有一天上课,我突然收到一条短信,来自班里的一个男生,平时我们没说过几句话, 但那天他在短信里写到,你原来的样子就很好啊,为什么要改变?为什么要追逐流行?为什么要和大家一样? 这就是焦浅延伸了吧,我有点错恶,有点被冒犯,但也有些隐秘的开心。最后我还好声好气的解释自己是想改变一下风格,尝试一下新鲜事物, 可这一幕我却一直记着。从此我明白了,不管我什么样,在我不知道的角落,都是有人关注着我的,他能欣赏 赏我,并不是因为我的外表。关于这一点,我甚至有点感激他,感谢他让我知道我原本就很好。 后来在变美这件事上,我终于开了点窍,掌握了皮毛。那时,我们要在学校一个文化节上表演节目,学校统一租了旗袍,看到颜色后,我们纷纷吐槽,穿上它就像礼仪小姐,很难看。 但正是演出的时候,我们盘起了头发,还化了点妆,打上灯光,整体效果一下子就出来了。 演出结束,其他人要去看节目,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去洗脸,不然我喝水不舒服,吃东西也不舒服,不能摸脸揉眼,太难受了。 那时猫猫也在,我们彼此陪伴了许多年,他和我如此不同,却深知我的种种往事。 我在他的影响下,学会了给自己上功效,五合一或者六合一的粉底,画个眉毛,涂个口红,周末逛街的时候合照大家一样的黑眉毛,红嘴唇,也不觉得突兀了。 但尝试过之后,我意外发现,自己终于可以理直气壮的说不喜欢了。我承认化妆会变美,但我不喜欢化妆,因为他麻烦, 而我很懒。他虽有益处,却更像枷锁,不落到实地反而更像幻觉。我去校广播站应聘,朗读完一段新闻稿和一篇情感文后,广播站站 长坐在高脚凳上,用很轻柔的语气问我,你自信吗?我准备了一些问题,但这个不在我的范围内。 我不是那种能非常肯定的说出我很自信的人,也不是那种愿意承认我很自卑的人,我只是一个中间状态的不太稳定的人。 于是忙乱之际,我想起之前看过的书,努力调动记忆,回答道,自信是一种了解自己,并且悦纳自己的状态。我正在努力做到。 那个女孩子笑笑,说,刚才话筒有点高,面试的那么多人中,只有你在坐下后先调整了话筒的位置,这可能源于经验,也可能是下意识的本能,这点你表现的很好。我松了一 口气,后来如愿进入广播站。严格来说,我并没有经历过那些剧烈的成长之痛,没有撕心裂肺,也没有伤筋动骨, 除了学习的压力大点,变美的路上受了点挫折。最重要的是,我知道自己开始变得勇敢。勇敢的接受自己不美也没什么大不了, 不爱打扮,不会打扮不是我的错。甚至,如果默默接受了这些外界赋予女孩的规则,承认了这些评价标准所带来的压力,并且认真的考虑这是否真的是自己的问题,这才是真正的错。 不是每个女孩都有公主梦,我仍旧喜欢看那些耀眼悦目的女孩子,但我坦然接受自己不是其中一。 我更适合当个欣赏者,旁观者。某种程度上说,美丽这个新世界的大门从未向我敞开,或者大门也曾打开过, 我却一直在门外徘徊,始终没有进去。但我还是很开心,因为我真正越那了不美的自己。我知道,这个世界之所以很美,不是因为他对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