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思议的牢房两仪式攻略

我是监狱里的心理辅导老师，专门给此行犯做临刑前的心理疏导，但其中一个人给我的印象特别深，那一次，我甚至不知道是我在疏导他，还是他在疏导我。距离刑刑还有两个小时， 我走进监社，给那名死刑犯做临刑前的心理疏导。死刑犯说，马上我就要被枪毙了，一切都将尘埃落定，这样的结局可真没意思。但我还想再挣扎一下，怎样才能扭转这种无聊的结局呢？不如给你讲个故事吧，顾医生。他意味不明的笑容令我不寒而栗。最后两小时， 难道他还想翻案不成？这个一个叫赵渊的犯人，原本不是我的重点关注对象，他因故意杀人罪被判私缓，已经服刑一年多了，表现重规重矩，算不上积极，但也都服从命令，从未与人起冲突。 平日里寡言少语，在一种情况复杂的犯人中没什么存在感。只要再安分几个月，赵渊就能度过死缓考验期，简为无期徒刑。可是变故发生了，前段时间，赵渊忽然抱起攻击他的摄影，单方面的施暴全权都往致命出去，十几秒就把人打的重伤不治，值班民警都未及反应。一年来的乖巧表现，让人差点忘了赵渊是个杀人分尸的恶魔，只因 辩护人讨巧，才能获得缓期两年的恩典。如今，赵源还是迎来了他应有的结局，此还考验期，故意犯罪情节恶劣，自然不必再缓，此行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判决书下来后，我们提前一天通知了犯人赵源得知自己人生的最后二十四小时已被安排的明明白白。明天他可以和亲属会面，洗个痛快澡，吃一顿好饭，接受心理疏导，然后验明正身，交付执行。赵源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 没有说话。我问，你有什么疑问吗？没有。第二天，赵渊被押附死刑监狱，我作为心理辅导老师也需陪同前往。临行前可以安排家属见面。但赵渊是孤儿，没有家属，此前从未有人探望，此刻也无人与他告别。赵渊唯一联系过的只有一个男性朋友， 名叫张文西。他们每隔两个月通一次信，服刑人员的信件必须经过审阅，确认内容正常才能传达。赵源写信就是问候对方及家人近况如何。对方在详细作答。信的内容没什么问题，但字里行间隐隐有些古怪。收发式的同事己经斟酌，发现了其中微妙的亲密感，似乎不像普通朋友。他们由此得出了惊世骇俗的结论，和这个亲密的朋友， 张文西也从未在探视室出现过。上一封回信比较特殊，是张文西的妻子写来的。他发现了端倪，来信质问赵渊是谁，这才知道张文西不久前结婚了。我们推测，这就是赵渊忽然发疯的原因。现在赵渊坠坠地，戴着手铐脚料，靠口述给张文西写了最后一封信，依然是普通的问候，多添了一句不必回信。距离行刑还有两个小时， 我去给赵渊做心理疏导。赵渊的长相算得上文质彬彬，像个读书人，但脸上的刀疤和烧伤痕迹平添了几分阴痕。他端坐在监视中央，看起来异常冷静。再硬气的犯人，到了这个环节， 往往都会追悔痛苦，而赵渊给我的感觉好像是，他根本不会死。我问赵渊，还剩两个小时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我都要死了， 还关心我的心理健康啊，多此一举了，这是必要的人道主义关怀，但我感觉他确实不需要补。医生，听说你是犯罪心理学的高材生，结果现在就干这个，是不是有点屈才了？我亦是无言以对。赵源继续说，我也学过心理学，真正的心理学可不会像这样没用。我接过话茬，那么你学的心理学用处在哪里？想知道吗？他顿了顿，意味深长的说， 马上我就要被枪毙了，一切都将尘埃落定，这样的结局可真没意思。但我还想再挣扎一下，怎样才能扭转这种无聊的结局呢？难道你还想翻案不成？不如给你讲个故事吧，孤。医生，我点点头，这是你的权力，我洗耳恭听。不过时间不多了，赵渊开始讲述，外面就是西山刑场，我对这地方很熟悉，因为原先我家就在这附近，现在回到这里就像回家一样，似乎也算是一种视死如归。一九九五年， 我十五岁，念初二，母亲带我搬到这里，西山县第二机械厂单位宿舍现在那一片已经废弃了，我们那栋宿舍楼在最后一排，紧挨着西山刑场之间，拦了一道铁丝网，中了一排雪松，但是从房间窗户往外看，还是能从树丛掩映监窥的刑场景象。每天早上六点，我起床后都会拿望远镜观摩枪决现场。一大早，太阳还在山坡那一头， 整个刑场还笼罩在幽兰晨光中，此刑犯就被押付刑场了，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只要站在那片土地上，无一例外都是耷拉着肩膀，一脸会败死气，好像神魂已经脱离。等到枪上膛的那一刻，他们才忽然清醒过来。有的拼命求饶，有的痛哭流涕，有的挣扎着想跑。被 吓到大小便失禁的也不少见，但最后总会被乖乖制服。然后他们跪在地上，在法警的示意下，张大嘴巴迎接深厚的审判。枪声一响，被惊起的鸟都寥寥无几，山也重归平静。等待行刑的过程是煎熬的，真正到了点，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可是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趴在地上动也不动。之前不管他们是哭是笑，是跑是闹，最后都是这样，一动不动，趴在地上变成一具尸体。他们的神情都平静安详，因为张大了嘴巴，子弹从脑后穿进，从嘴里穿出，内容就不会受到太大破坏，以便料理后事。那年我十五岁，每天早上起来都要看一眼刑场，既害怕又想看，看完浑身发抖，起鸡皮疙瘩，头脑里嗡嗡作响，好像那一枪是打进我脑袋里的。 我几乎每天都要挨这么一枪，然后去上学。顾医生，这样的经历是不是还挺特别的？听完赵渊的讲述，我说，确实特别，你所说的西山第二机械厂也在附近，已经废弃多年了，但我不能确定这就是你的真实经历。故事本身也有些奇怪，他问，哪里奇怪？你一开始说是你母亲带你搬到这里的，所以你母亲是在西山第二机械厂工作对吗？我不相信有哪个母亲会 放任自己的孩子直面死刑现场，难道他对此一无所知？不，他知道。赵渊继续讲述，我每天都会窥视刑场，这是母亲知道这正是他的目的。实际上不是因为母亲找了机械厂的工作，我们才不得不搬到这地方。因果关系错了，母亲是因为知道这里有刑场，想搬过来才选择来这里工作的。机械厂宿舍已经是我们第三个家了，我幼年时聪明乖巧，人见人爱， 父母的骄傲。可是从小学二年级开始，我的性格逐渐变得阴暗起来。我开始经常欺负同学，最开始还只是将同学锁在废弃的储物间旁 官。所有人着急找寻，到了五年级就直接把人打的脑震荡进医院了。父母无数次道歉赔罪，赔了很多钱，家长老师轮番教育，但我就是改不了， 哭了一夜又一夜，说，你以前多乖呀，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爸爸妈妈做错什么了吗？父亲每次被老师找回来，都会拿皮带狠狠抽我，再让我罚站一整夜。最后一次，他抽的尤其凶狠，抽的我蜷缩在地上动弹不得。但是某一刻对上我的眼神，他就停手了。他忽然觉得害怕，说迟早有一天我会杀了他。不久后，父亲离开了，再也没回来。五年级时，我被学校劝退， 因为臭名远扬，附近也没有别的学校敢收，母亲没办法，只好带我搬离那个地区。母亲知道孟母三迁的道理，带我搬到城里一所大学附近，指望我受到文明的熏陶。到了新学校，老师们都喜欢我，因为我学习成绩很好，彬彬有礼又听话。母亲也以为我终于变好了，松了一口气，但这都是我善于伪装的结果。 考了没两年，上了初一，我就伙同人贩子，差点把隔壁女大学生拐卖了。女大学生的男友不肯罢休，跑到我的学校闹，老师喊我去对峙，我口袋里藏了把笔手去，差点酿成大祸。母亲跪在校长办公室，祈求校长网开一面，校长态度坚决，他说我无底线，无家教，这种品行恶劣的小孩迟早会犯事，学校承担不起后果， 叫母亲好自为之。然后我就又被劝退。母亲生了一场大病，病愈后仿佛清醒很多。他带着我再次搬家，搬到这里。西山第二机械厂最西边的宿舍楼，因为紧挨着西山刑场，其他工人家庭都避之不及。谁不信拥有这样一套观景房，都会用木板把那边的窗户封起来，永久关闭，以免不小心看到不该看的。母亲也采取了类似的措施，但他用的是报纸，既封了窗户，又不影响 采光，而报纸湖的窗户还是可以打开的。他甚至在我房间的窗外做了个花架子，搬了支红桃盆上去，养了盆兰花。他每天早上都去浇水或者修剪，低着头，垂着眼，不敢往远处看，但却为了通风，把窗须掩着，以便我起床就能直接观摩死刑现场。我明白母亲的用心，他知道正向感化行不通，就选择了反向叫化，让我看看坏人是怎么被枪毙的，希望我能感同身受，有所畏惧， 以此来约束自己成为一个好人。最开始，我是真的被枪决死刑震慑住，我又变成了一个好好学习的乖孩子。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内心很痛苦， 我强忍着邪恶的欲望，甚至痛苦的开始自残。我的手臂上，腿上都是自残的伤痕，我的精神也摇摇欲坠，要想克制自己不去犯罪，也不是见义士。顾医生，你看，赵渊戴着手铐，不方便卷袖子，于是他低头咬着袖子往上拉，给我看他手臂上的旧伤疤。看来你那时候确实很痛苦。我总结到，母亲为了教化反社会的儿子 迁到刑场附近，这也算是万般无奈下的办法，孟母看了都得佩服。赵源说，可这样反倒让我更加压抑，以这种方式强行矫正，难道不会让人的心理更加扭曲？ 你说的对，我迟疑到。不过还是不要把问题往精神疾病这方面引发，你没有这些问题，你也已经得到最公正的判决了，要是指望靠这个方案，那是不可能的。赵渊说，我只是客观的陈述一些事实。我摇摇头，话又说回来，究竟是不是事实我也无法印证，我只知道你的犯罪事实是清楚的。最后的时间好好想想你都做了些什么。 周红星一家原本很幸福，你因为跟周红星发生几句口角，就怀恨在心下了杀手，让一个原本幸福的家庭蒙上阴影。入狱后不思进取，又犯重大错误，还是因为一点口 打死了你的舍友马明，没有什么能成为你犯罪的理由，让你轻描淡写背上两条人命。赵渊说，只是发生一点口角，我就杀了两个人，我的情绪管理能力可够差的。顾医生，是吗？我衣食羽色，作为心理辅导老师，监狱内大多数犯人的心理状态我都是清楚的， 有些犯人情绪波动大，自控能力差，经常需要我疏导。这些犯人往往都是我的重点关注对象。而之前也说过，赵源不是我的重点关注对象，因为他入狱以来表现都还好，情绪很稳定，不用我操心。在此之前，我都没和他说过几句话，对他的了解也很少。 被打死的犯人马明因猥亵杀害幼童入狱，渣子中的渣子，是狱中被唾弃欺凌的对象，到哪里都被针对。正是因为赵渊性格相对沉静，不多事才会安排，两人一间也相安无事了好一阵子。这样想来，赵渊确实不像是因为几句口角就冲动杀人的人，但是事实已成定局。我说你那些杀人动机 是你亲口供述的是吗？赵云神色平静，故事还没讲完呢，马上就要醒醒了，难道他还想推翻之前的供述？我看了看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你继续说。为了让我变成正常人，母亲带我搬到刑场附近进行反向教化。但枪决现场看多了，我也习惯了，永远都是寥寥几种民情反应，永远都是千篇一律的死去。我渐渐觉得此行也就那么回事。反向教化不仅没让我成为好人， 反而让我更坦然地面对一个坏人的结局。母亲对此浑然不知，他仍然每天低着头为我打开那扇窗。当然，母亲也没有放弃正向的渠道。有个姓杨的医生在镇上开了家诊所，同时兼职心理咨询师。那年头没什么人去心理咨询，他大多数时候都是看看感冒发烧的小病，而我成了他的常客，在他那里接受心理治疗，母亲 为了掩人耳目，让我去治病，还和杨医生那个五十多岁的老光棍谈恋爱，美其名曰让杨医生帮着带孩子。镇上的人都在背后笑他，说他儿子都这么大了，还想男人呢，恋爱照谈，治疗费也没少给，心理治疗的价格很贵，要更贵。因为杨医生没有开精神类药物的资格， 他是从非法渠道弄来要开给我的。并不是不能去正规医院治病、开药，而是母亲不愿意将这一切藏着掖着。只是因为母亲不希望我留下精神诊疗的纪律，他希望我能悄无声息的治好，不要影响未来生活。他非常信任杨医生的水平， 也始终笃定我还有未来。正是因为母亲的原因，我才没留下任何精神诊疗的记录。杨医生认为我是因为童年创伤而激发出了反社会人格。他说可以通过催眠找到我的心理阴影，挖掘我的隐痛，重塑我的潜意识，以达到治疗目的。听起来神乎其神，但一次也没成功过， 因为成功的催眠有个重要前提，就是信任。我无法信任杨医生，所以他什么也挖掘不到。治不了，本就只能治标。杨医生给我开了一种叫做绿饼情的药，可以帮助人情绪稳定，抑制犯罪冲动。但这种药的副作用很大，容易让人变得呆滞，是 睡还会产生认知障碍。他开药给我召开，但我一次也没吃，结果就是既没能治本，也没能治标。这对杨医生来说没有坏处，治不好就得一直治，我就一直是他的病人。到最后，我去诊所就是吃吃零食，看看书，真的印证了带孩子的托词。我和杨医生两人联合起来糊弄母亲， 只有母亲蒙在鼓里。母亲为了负担我高昂的治疗费用，不光在机械厂上班，空余时间还去打几份零工。那时他还没到四十岁，内容仍是年轻的，头发却白了一半。有时午夜梦回， 听见母亲的哭泣与叹息，有时又看他满怀希望，忙忙碌碌，一刻不停。我父亲一眼看穿我的本质，当机立断选择离开，但母亲执迷不悟，不肯放弃。很多女人就是这么柔弱，明明也能自食其力，但内心依然渴望有所依靠。他就剩一个儿子，他 在我身上看见了希望的未来，因而把全部希望托付在我身上。他指望我能像大多数普通人一样，读书工作、结婚生子，指望以后能依靠我。他没做错什么，他只是个正常的母亲，但我不是正常的孩子。我无法回应母亲的期待，我在他身边感觉到压抑和痛苦。读书、工作、结婚生子，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我唯一渴望的，只有 那是我必然要走的路。你可能奇怪，为什么我对未来的犯罪道路如此笃定？因为这是我尝试过自救后的结果。在诊所的光阴其实不算虚度，我便岳阳医生的心理学藏书才发现，得救之道就在其中。童年的创伤经历会产生蝴蝶效应，对人的一生都产生重要影响，这就是童年阴影的可怕之处。我从一个好孩子突变成坏孩子， 其实是有迹可循的。之前我刻意回避那段经历，以至于痛苦了许多年。自学心理学后，我逐渐明白，如果童年阴影造成的心结不打开，我就会一直痛苦下去， 永远无法解脱。小学二年级，我将同学所在废弃的储物间旁观，所有人着急找寻，但我和那个同学没有过节。伤害我的是他的父亲，他的父亲叫周红星。周红星对我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实施了性情。那时年纪小，很多东西不明白，但 是亲眼看见一个和善的大人忽然变得面目狰狞，是真实的，亲身感受到的恐惧与疼痛也是真实的。事后，我很害怕把这事告诉父亲，希望他能帮我讨回公道。但父亲瞻前顾后，最后只叫我别再去同学家。父亲尚且不敢对抗，我就更不敢了，我又难以排解痛苦，就只好报复周鸿星 的儿子。普通的报复让人不痛不痒，我仅仅只是把他儿子关在储物间里，他就又性亲了我一次，警告我不准再动他儿子。一直以来，周红星都是个温厚和善的好人，他对谁都好，对谁都是一副笑面孔。他第一次见我，就笑着说，这孩子长得真讨人喜欢，给我买了很多好吃的，却偏偏到最后把最可怕的嘴脸都给了我。 没人会相信一个孩子对一个好人的指控，我父亲都不相信。后来我没再跟人提这件事，但我逐渐变得敏感阴郁，睚眦必报，往往只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我便立刻展开猛烈报复。每一次报复都像是弥补第一次无法报复的遗憾 事，都如同隔血瘙痒，始终难解心头之恨。我逐渐意识到，周红星才是我的心结所在，没有人能救我，除了我自己，我必须杀了他。从十年前开始，我就计划着要杀周红星。曾经我年纪小， 面对他的侵犯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现在我长大了，他老了，我弄死他就像捏死一只苍蝇。你说我让周红星幸福的一家蒙上阴影，你怎么不说他毁了我一辈子，杀了他，我才能得到解脱，这就是我杀周红星的真正原因。赵渊的叙述过于冷静，开口闭口说恨，语气却很平淡，等一下 我出生打断他。你之前说的是你和周红星在路上撞到，产生口角，你怀恨在心，尾随他，并将他杀害，结果你现在说你们不是偶然碰上，你早就计划要杀了他。我杀人抛尸时有人目击，但是我和周红星产生口角，这里有目击证人吗？没有，赵渊孝道，所以产生口角什么的， 我说说就行了，周洪兴又没机会说。所以你杀周洪兴的真正动机，其实是为童年被性侵的事报仇。我了然到，这样的话，你打死马明似乎也合理了。同样不是因为产生口角，而是因为马明猥亵幼童， 唤起你童年痛苦的回忆，所以你打死了他。是的，我竟然想到赵源入狱以来，只联系过一个同性友人，让我们疑心他有同性恋倾向。这也变得合理了，因为确实有不少后天同性恋者幼年时期有过被同性猥亵的经历，从而强行扭转了性取向。可是跳出这段故事，仔细想一想，放在这样的情景下， 有西山刑场，有同性友人，有同志的杀人动机，有两名受害者，有一个死刑犯，一切都串联起来，显得过于合理了。合理的就像一部基于现实情形编造的合乎所有逻辑的小说，而他是其中训道的主角。你讲的故事确实让人痛心， 但是不要再编故事了。我有点失去耐心。我问你，你和周红星产生口角确实没有证人，那你同年被周红星性亲，有证据？周红星的儿子对你恨之入骨，你说他是你的小学同学，但实际上他完全不认识你。当然，你也可以解释说长大后长相变化大，但名字总该有印象吧？赵源不以为然，我小学同学的名字基本都不记得 打断他。我理解你们的心里，有些犯人也和你一样，闲的没事不好好改造，光想着编故事捏造试试，抹黑受害者，给自己的人生添油加醋，把自己犯得最合理化，好像全世界都背叛了。所以为什么要剥夺政治权力终身？就是不让你们像这样信口无边。既然这么无辜这么委屈，为什么之前不采取正当措施，何至于现在才申冤？赵元没吭声，想了想还是一口咬定我说的就是事实， 不信我也没办法。假设你说的是事实，那为什么之前把两次杀人的动机解释成产生口角，为什么现在才把所谓的事实说出来？我质问到不在法庭上说，而在刑场上说，这是为什么？这一点我暂时回答不了。赵源说故事还没讲完，那你讲吧。但我忽然感觉我好像遗漏了什么重要细节。杀 周洪兴马明，这是后话了，还是让时间退回到十年前？我小时候因为被周洪兴姓卿而激发出了反社会人格，父母为了我的事焦头烂额，父亲最终放弃了，母亲还在坚持。母亲带着我搬到西山刑场附近，让我每天旁观死刑，又让我去杨医生那里治疗，但是都没能达成矫正我的目的。 而是我看多了杨医生的心理学书记后，发现了德，就知道以前我做那些坏事看起来畅快，内心其实很迷茫。后来我明白了，只有杀了周红星，才能真正得到解脱。我不再迷茫，也没和旁人说，仍然不动声色的学习生活。我的学业成绩名列前茅，老师说我是能考上重点高中的料，对我抱有很大期望，同学邻居都觉得我是聪明乖巧的好孩子， 从未发现什么异常。我看了心理学的书，也常有读到见解。杨医生如觅知音，热心为我答疑解惑，还带着我外出开心理学讲座大有将其一波传给我的驾驶。平常的生活如静水湖泊，压下所有暗流。十六岁时，我考上了重点高中。收到录取通知书的当天是我的生日。那一晚，母亲很高兴，他买了蛋糕，做了一大桌菜，喝了很多酒。而那天在饭桌， 我明确的告诉母亲，我不想再上高中了，我有自己的事要做，必须要离开了。可是母亲喝的醉醺醺，好像没听见。当晚我离家出走，没走出三天，母亲报警找到了我，又把我抓回来。他哭哭啼啼的控诉我，你怎么能这样对妈妈，你怎么就不能为妈妈想想，妈妈生你养你真的不容易啊。他只是个正常的母亲，提的都是普通的诉求，但我不是正常的孩子，我和母亲之间是结构性的不匹配， 母亲自以为爱我，却只会成为我的拖累，他死死抓着我，不肯放手。我几乎快要窒息，我真的无法承受那些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头脑里的弦越崩越紧，随时会断裂。就在这样的状态下，我还是上了高中。我不确定那一夜母亲是否听见我说的话。总之，我继续读书，母亲继续工作，一切如常。每天上学前， 我都要看一看西山刑场那些死刑犯被枪毙的场景，就像重复播放的广告一样无趣。某一天，母亲推开窗，低着头礁那盆兰花，我忽然说，妈妈抬头看了，有个人要被枪毙了，脑袋要开花了。以往我们心照不宣，这次我一语点破，母亲羞愤异常，不知所措，但他始终不敢抬头看。枪声响起，我恶作剧一般顺势往 床上重重一倒，母亲摔门而去。那段时间，我和母亲的关系很紧张，在家互相不搭理，在外还是母慈子孝，母亲苦苦维持表面的平静，我就陪她演戏。这样的日子真是太痛苦，母亲的存在让我极度压抑。有一次，杨医生去镇上的孤儿院开讲座，我也去了。在孤儿院，我认识了一个叫阿元的孩子。 同样是十六岁的年纪，孤儿院鼓励阿源外出找工作，早日自食其力，而我却被母亲束缚着，无法离开。阿源对心理学感兴趣，我们志趣相投，经常一起探讨， 一来二去就成了朋友。高一那段时间，一放学，我就往孤儿院跑，成天和阿元待在一起。我宁愿待在孤儿院，也不愿意回家。孤儿院有个老师开玩笑说，我都把孤儿院当家了。孤儿院因为对赵渊了解不多， 我一直都是被动的接收信息，但刚才就觉得哪里不对。听到这里，我终于意识到问题在哪里了。在赵渊本人的履历上，同事跟我说过，赵渊是孤儿，而在赵渊的故事中，父亲已经早早退场，直到目前为止，还有母亲的存在。我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赵渊说过，他父亲离开，正是因为害怕他。抛开赵渊自己的陈述，我对赵渊确实不了解，他的档案我都没看过。我 出门叫同事去拿赵渊的档案，回到位置上继续。孤儿院是个好地方，赵渊感慨到那里很自由，没人管。孤儿院的小孩羡慕我，我还羡慕他们呢，你说你羡慕孤儿是吗？我迟缓的确认一遍，赵渊多次强调母亲让他压抑母亲束缚了他，母亲是他的拖累，害他没办法顺利走上犯罪道路。又说他羡慕孤儿，我顿时血气上来， 赵渊，你说清楚，你还做了什么？你觉得呢？你是恶魔，你是天生的恶魔。难以想象世界上真的存在这种人，甚至不配称作人恶魔。我是吗？赵渊反问道。我也没办法呀。 校园低声说，眼神变得极度晦暗。曾经，我也有幸福的家庭，曾经我也是个好孩子，我又聪明又懂事，父母疼爱我，人人见我都要夸，说我未来有出息，我会考上好大学，有一份好工作， 结婚生子，孝顺父母。可是二年级的那天起，我的世界完全变了，我被那个人毁了，父亲不肯帮我抛弃我母亲，他又懂什么，只会不停逼迫我，我只剩孤零零的一个人，我孤立无援，没人知道我有多绝望，有多痛苦。我被母亲带到这里，带到那里，他让我去看死刑犯，枪毙，让我去接受心理治疗。我为了他，强忍着绝望与痛苦， 去过正常人的生活。我考上初中，又考上高中，就为了让他满意。可是有谁在意过我想要什么？母亲，他把我揉扁搓圆，逼我变成他想要的样子。他有在意过我想要什么？我就是一句行尸走肉。人生唯一的意义就是杀了那个禽兽。我只想自救啊，只想让自己解脱，我有什么错？可他就是不肯放手，他死死抓着我，就是不肯放手，我真的没办法，即便如此，也不能成为你是母的理由。 我怒不可遏，伤害其他人你都有理由，但是你没理由去伤害母亲。他没有做错任何事，他生你养你，放不下你，只是因为他爱你。他本来可以像你父亲一样抛弃你。林哲保生去过新生活， 可是他没有。他带着你搬几次家，打几份工给你治病，还千辛万苦帮你保守秘密。因为他不想让你做错事，不想让你走上不归路。他明知道你有反社会人格，却从来没有退缩过。他害怕死刑场面，在你身边却从来没有害怕过。他是那么爱你，那么信任你，结果你就这样回报他，你还是人吗？你杀死了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他妈就是恶魔，不折不扣的恶魔，死有余辜，枪毙一次都是便宜你了。赵源说，顾医生有你这么心理疏导的吗？你这样，我临行前的心理压力 难道不会更大吗？我只能说，你的目的达到了，今天恐怕临不了刑了，你可以晚死几天。原来这就是你的目的，你大可以直说，没必要编这么长的故事，介绍再多背景也不可能洗白你的罪名。如果有新的案情，自然需要新的审判，数罪并罚，刑刑需要延后，可以晚死几天是吗？赵渊故作惊讶，那假如我过几天再供一桩案子，是不是又可以晚死几天？ 听这意思，似乎还惋惜自己杀人杀手用受害者的性命来给自己罪恶的人生续命，其中一个还是自己的母亲，简直是丧尽天良。我本来还奇怪你怎么临行前这么淡定，现在我明白。 我咬着牙还想骂，却已经词穷。我愤然起身，准备将此事上报。这时同事把赵渊的档案送来了，我扔在桌上不打算再看。顾医生，我可什么也没供述啊。赵渊叫住我，另外， 确定不看看我的档案吗？我看了他一眼，犹豫片刻，还是翻开档案，一眼就看到第一条，履历，一九九零年至一九九八年在西山县阳光儿童福利院。我反复确认了几遍，档案上就是这么写的。怎么回事？不对吧？他明明是一九九五年跟着母亲搬到西山县的，怎么可能一九九零年就住进孤儿院？ 我明白了，我难，难道你果然是在编故事？你今天所讲的一切都是你编造的？我一开始心存疑虑，听到最后竟然信了，不，我没有编故事，照冤收起笑脸，政策到我再强调一遍，我所说的都是事实。你以为我编故事是因为很多细节我还没展开讲，细节没讲清楚， 自然会觉得不合理。另外，顾医生，不要随便一想，一痛就高高在上指责我，你没有资格指责我。赵渊说，还有十五分钟，让我继续说，还记得最开始我说过什么吗？我说我也学过心理学，真正的心理学可不会像这样没用。初三时，我在杨医生的诊所里学习心理学，并将其应用于自身。我不断审视内心，最后发现周红星是我的心结所在。只要解决掉周红星，我就可以疏解童年延续至今的痛苦。 人每个阶段都会产生新的痛苦，很多事都是过了那个时期，等到多年以后才会忽然想通。我能想通过去的事情，却没办法想通现在的事，因为现在的我还深陷其中。刚上高中那会，因为一次失败的离家出走，我和母亲的关系陷入僵局。那段时间，我一有空闲就去诊所跟着杨医生学习，或是去孤儿院跟阿元一起，总之就是不想回家。 我尽可能回避母亲，不想看见他。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一直自认为厌恶母亲，但是阿元一眼看破我的影中。阿元问我为什么童年被姓青的事，只告诉了父亲，没有告诉母亲。我没有回答。阿元又问我十六岁离家出走前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所以三天时间就顺利到达另一个省市，离西山县两百多公里。按当时那个条件，警察找我很难， 为什么我仅仅出走三天就被抓回来了？我还是没有回答。这两个问题的答案其实是一样的，只是我不愿意承认，因为母亲会伤心。由此，我终于想通了现在的困局，为什么我李青童年创伤后仍然觉得痛苦？我本可以十六岁就一走了之去报仇，根本用不着接着上高中，为什么我非要留在母亲身边痛苦？因为周红星是我的心结，母亲也是。曾经我也有幸福的家庭，曾经我也是好孩子。 是二年级的那天起，我停止了成长，开始腐烂。父亲放弃我了，母亲却不肯放手。我走上和母亲不同的道路，我都要烂透了，他还像个圣母一样把我往他的路上拉，他把半辈子都交代在我身上，就为了拉我回正轨。我为了他努力去过正常人的生活。我努力学习，考上重点初中，又考上 上重点高中，可我真的撑不下去了，正常人的日子我过不下去了。十六岁生日那晚，我终于鼓起勇气和母亲告别。我告诉他，我也没办法，希望他能理解我，放我离开。我十六岁了，可以独自承担全部刑事责任，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会牵连到他。可他哭着说，你怎么能这样对妈妈，你怎么就不能为妈妈想想？妈妈生你养你真的不容易啊！离家的路越远，我才越来越认识到， 所谓牵连远非刑法定则那样简单，与母亲之间的羁绊不是轻易就能一刀两断的。到了十六岁不行，甚至到了十八岁都不行。被警察带回来的那一天，母亲抱着我哭了整整一夜，我一滴眼泪也没掉，但我告诉他， 放弃了，我会好好做人，永远留在他身边。母亲就信了我。听了我的启示，他就安心了，再也没提过这件事。我继续上高中，他继续工作，他相信我不会再离开，无条件的相信我， 信任的力量当真是非常强大的。我前面说过，成功的催眠有个重要前提，就是信任。为什么我无法接受催眠治疗，就是因为我无法信任杨医生，即便杨医生细心教我心理学，将其一波传授给我，我也无法信任他。但杨医生的催眠疗法也不是 全无用处。母亲对我无条件心愿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可以做他的心理医生，我可以在日复一日的生活中给他心理暗示，逐渐改变他的潜意识。孤儿院的阿元和我同龄，身高也差不多，我羡慕阿元是孤儿，阿元羡慕我有母亲，我们的气球如此契合，又是我开展一项大胆的实验。阿元天生偏胖，我天生偏瘦，阿元就开始减肥， 我就努力多吃。我经常不经意的跟母亲说，妈妈，我好像变胖了。阿源脖子上有道疤，我手臂上、腿上也有疤，阿源就把手臂和腿弄上， 我就把脖子弄伤。我告诉母亲，这是走路摔跤被树枝划破的。阿源找小诊所割了双眼皮，我把头发剪成满寸，把发际线剃高。我教阿源高中知识，阿源学我的说话语气和生活习惯。我讲起遥远的过去， 小时候一家三口去公园玩，小时候我有哪些好朋友？我将所有美好的回忆告诉阿源，没有告诉他我做了多少坏事，也没有告诉他母亲如何带我东奔西走，为我哭泣叹息。因为痛苦的回忆，母亲也不会再提。阿源替换了孤儿院档案的照片，我也借步烧毁了大部分相册，只留下几张某些角度看来和阿源相像的童年照片时常拿给母亲 看，但我仍然觉得不够保险。杨医生开给我的药焦虑秉勤副作用很大，容易让人变得呆滞，是睡还会产生认知障碍。我一次也没吃，但是我把药片碾碎，每天以低剂量掺进母亲喝的水里，以混淆母亲的试听。这种做法确实丧心病狂，但是我没办法，我和母亲都走投无路了。总之，我在日复一日的生活中，不断给母亲心理暗示，让他逐渐模糊潜意识中对我的印象， 逐渐习惯我的变化。我和阿元互相模仿，对方越来越接近，我们交替出现在母亲面前，直至母亲再无疑虑。我用整个高中时间，给母亲进行了一场长达三年的催眠教母亲把阿元当成我最后的高考，还是我去考的， 发挥的很好。成绩出来的后一天，是我十九岁生日。那天晚上，母亲买了蛋糕，做了一大桌菜，喝了很多酒。就像三年前一样，我许完愿，吹灭蜡烛，母亲问我许了什么愿，我说是对你的祝福，他就很高兴，说儿子有出息，以后要跟着我过好日子了， 是不是啊儿子？我说是啊，妈妈。母亲就心满意足的笑了，趴在桌上睡过去。我仔仔细细端向他的脸，看了很久很久，才起身离开。十九岁生日的那个夜晚，我长大 成人，离家走入茫茫夜色中，再也没回头。不同于三年前，这次离家我没有带走任何东西，最后也是阿元替我拿了录取通知书，我把我的名字张文希给了阿元，阿元把他的大名照冤给了我。我填的志愿在外省，不会再和同学有交集，他成年了也可以离开孤儿院，再也不用回去。为了尽可能减少对他的影响，我用烧伤和刀伤毁坏相貌，从此张文希只能是他一个人之后的警卫，我们保持着微弱的联系， 我知道他带着母亲过得很好，他上了我填的那所医科大学，成为了一名医生，定居在一个宜居城市，下一步就是娶妻生子，共享天伦，未来的发展都会如母亲所愿，我也能无牵挂的走向我的命运。这种感觉很奇妙， 是吗？就好像把两个平行时空并到了一起，我翻的不是案，而是一个儿子的人生。让那位母亲拥有一个值得他托付终身的儿子，是我对他最深的祝福。回到之前的问题，为什么在法庭上我没有共述真正的动机？赵渊解释道，因为被信心的是张文希，我、赵渊和周洪兴无冤无仇，自然只能随便找个理由糊弄过去，否则就和履历矛盾了。反正都是要死刑的，动机也不重要。一年前我就做好了 死的准备，谁知道张文西高价请了经验丰富的律师给我做辩护，争取了死还死还也挺好，平时通通性还可以，了解母亲的境况，只要不被母亲发现就行。我对人事唯一的贪恋也就这点东西，要不是前段时间被他老婆发现，我也不会出此下策，怪只怪马明倒霉了。故事讲完，我仍然没回过神，赵渊看了看时间，时间差不多了， 我该上路了，他从容起身，这是真的吗？我连忙发问，你刚才讲的都是真的吗？把赵渊带出来，门外的同事高声喊到点了，准备验明正身。赵渊说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为什么临行前才说？就是因为现在不重要，临死前随便说说有什么要紧的。两名法警把赵渊带走了， 呆坐片刻追出去。昏暗的走廊尽头，天还蒙蒙亮，脚料沉重，湿缓的当啷声越来越远。等一下，我喊了一声，正要追，后面一人拍了拍我的肩膀，小步，你干嘛呢？我一惊，回头看，是我的前辈，等会负责验明正身的就是他。 我赶紧拉住前辈，语无伦次的把赵冤的事复述一遍，太过着急，以至前言不搭后语。前辈沉默片刻，两句话就让我进了生罪。是他犯的吗？两个人是他杀的吗？是的，前辈自问自 答，我不知道他以前叫什么，他现在叫赵渊，档案上也是赵渊。不管他是主动跟人交换了名字，还是高考被冒名顶替了，管他什么原因，最确实是他犯的。那么验明正身会有问题吗？不会。对结果有什么影响吗？没有，他在编故事，不要多想了，这么离奇的故事你也行，小顾，你还是太年轻，走吧。听完前辈的话，我渐渐冷静下来，摇了摇头，缓步跟上去验明正身，交付执行，一切都按程序进行。 一大早，太阳还没升起，整个刑场笼罩在幽兰晨光中，山峰裹挟着雾气，又湿又冷。我打了个寒战，才惊觉我跟上了刑场。这是我第一次来到刑场，而眼前这一幕和赵渊描述的和气相似。赵渊讲的故事无论是真是假， 都不会影响他的结局。可他的故事到底是真还是假？赵源走上那片空阔的草地，尽力片刻就跪下了。从判决书下来到现在，他一直都很冷静，无牵无挂，无欲无求。枪上膛的那一刻，他一个机灵，猛然抬头看向远处。我也顿时想起什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眼便看见西山第二机械厂最西边的宿舍楼，因为废弃太久，墙体布满裂缝，窗户都是破的数，从眼 某一扇窗外突兀的装了个花架子，上面有个红袍花盆，杂草丛生。恍然间，我看见一个女人探出身子，低着头浇水的身影，心跳猛然漏掉一拍。我匆忙收回目光，张狂的看向赵渊。时间到了，时间到了！枪口对准他的后脑，他的瞳孔骤然散打，冰死的目光紧紧盯着远方的窗台，嘴唇发着抖，哭着气，只有出气，没有进气。法警 嘴张大，他跪在地上，仰着头竭尽全力张大嘴呼嚎道，妈妈！妈妈！枪声响起，被惊起的鸟都寥寥无几，山也重归平静，我想那个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