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丝35获赞349
我死后第五年,宋远回国了。曾经一贫如洗被我狠狠抛弃的男人,如今历经多年努力,终于成为最炙手可热的商界新贵。他回到了这里,想看到我最痛苦懊悔的模样,可他不知道,我已经死了很久了。宋远从机场走出来时,外面早已堵满如山的记者,曾经穷到买不起一条项链,跪在地上求我别走的男人,如今被成群的保镖簇拥,手边牵着貌美如花的女友, 一眼桀骜冷裂,早不似当年模样。我的灵魂漂浮在人群里,远远的看着他走过来。不知是七年没见的缘故,还是他真的变了太多,我甚至有一瞬间没能认出他来,直到在我身边。我爸嘶哑疲惫竭力阳高的声音响起,宋总,我是刘和的爸爸呀!刘和,刘和您还记得吗?我有些恍惚了的意识这才被拉回清楚,不是我的错觉,宋远,他真的回来了。看到这个姐妹评论区输入 女子婚纱,就会出现一个浪漫的求婚现场哦,每个女生都有个婚纱梦,快来试一试吧。在我跟他分手七年后,在我死了五年后,他回来了。我是跟着我爸来到了这里。我看向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眼前一阵眩晕随机,一股钻心入骨的疼痛弥漫全身。我跟宋远到底是 做到了阴阳两隔,我爸还在声嘶力竭的大喊,直到连不少记者都开始注意到了他。宋远大概也听到了,但他只是轻飘飘测了下视线,目光在我爸身上一跃而过。随即他面色没有任何变化,继续走向机场外面。在他被保镖开路, 眼看就要上车离开时,我爸情绪却迅速失控,疯狂推搡着人群要去追宋远。他声音里全是无措哀求,宋总,求您等等,求您看在我家小何的面子上,帮帮我们留下!宋远终于停下了步子,他回身看向我爸,眼底满是良多讽刺。 许久后,他才默然开口,抱歉,你说的是谁?他看起来是真的不记得我,也不记得我爸了。我心里一刹那涌起细细腻腻的刺痛,哪怕清楚时隔七年,他忘记了我,或许也不算奇怪,就算没忘,大概是到如今,他对我也早已只剩下恨。我爸有些难以置信,愣登在了原地。人群里纷纷开始嘲讽鄙夷,还以为真认识呢,原来是乱攀关系啊。 就是看他那寒酸样,宋总怎么可能认识他,真不要脸!我爸苍老的面容上因为难看而清白交加,他也曾被人尊称一声刘总,后来从高处摔下来,摔得太惨,等入狱多年后再出来。我这个女儿已经 死了,而我姐也因伤痛过度遭遇车祸昏迷在床多年,靠着砸钱掉了一口气。这些年来,我爸能借钱的地方都借完了,尊严和傲气这种东西,对他而言,早不值一提。正眼看我爸不再说话,拉开车门就要上车,我爸却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扑通跪了下来。宋总,我求您, 刘家求你!他实在是求助无门了,医院下了最后通碟,再不缴费就不再给我姐治疗,我从未见过我爸下跪,一瞬间心痛如刀绞,可如今只剩下一个灵魂 想搀扶他一下都无能为力。不少镜头对准我爸,拍下了他最狼狈不堪的一幕。宋远漠然看着,知道记者拍尽兴了,才跟身旁保镖说了句什么。很快保镖走过去搀扶起我爸,将他带到了宋远面前。我爸灰白着面色,眼底却因为看到了希望,涌起了激动和惊喜。宋总, 求您借我十万,刘和的姐姐病重,我保证我尽快。宋远滴滴吃笑一声,禁止打断了他的话,借钱可以让刘和来跪求,我不再考虑。我爸神色痛苦的看向宋远,他面容哆嗦着,可刘和,他,我的小何,他已经说到一半,我爸的眼眶无湿了,没能再说下去。宋远神色了然,不愿意, 是他的膝盖多金贵,要跪也只跪顾成瑞那样的人吧。顾成瑞是我七年前结婚的丈夫,也是宋远眼中我抛弃他的原因。我认识宋远,是我十二岁那年,冬天初雪来临时,我被发小。顾成瑞带去桥洞下,看到了脏兮兮的宋家母子。宋远父亲违法经商被抓前跳楼自杀,他们母子落魄漂泊无意来了这里,很多小孩都围在那里看笑话。顾成瑞兴奋地带我挤进去, 指着浑身哆嗦,面目凶狠的宋远说,你看他喉咙里还会发出声音,是不是真的很像小狗?我气的很,踹了顾成瑞一脚,我看你才像是在狗叫。我赶走那些小孩,在江本来随手买给顾成瑞的早餐送给了宋家母子,我跟宋远的联系是从那开始的,而顾成瑞跟宋远的梁子 是从那开始结下的。我常给宋家母子送点东西,再陪他们说说话。宋远自从家里出事后,身边就没有朋友,他只有我能说话,多数时候也只有我在说,他在听,他总是口是心非,就像嘴上总说很吵很烦,却在我被人欺负时,将对方做到骨折,进了医院抢救室。后来院方让他写检讨书,当着全校师生朗读,他不服气不写,我怕他被开除,就帮他写了一签字,结果中医他站 在国旗下读完了之后,面无表情开口,最后加一句我自己的话,以后谁动刘和,我照样揍谁。一旁刚露出欣慰表情的校长,气的五官都凌乱了。宋远说到做到。后来刘家落败,不出去工作,被上次占便宜,刚好宋远打来电话,我一哭,他就冲来了包厢,顺手一支酒瓶砸在我上司头上开了花。上次被送去抢救,头部重伤,两个月昏迷不醒。那时候我跟他都无权无势,被我上司一家疯狂起诉 那件事。宋远在监狱里待了大半年,被警察带走前,他还在连夜帮我整理吃穿用度,担心我照顾不好自己。于是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了我刘河有一条狗,谁动我他咬谁,只要他在,谁都不能欺负我。那些事情 好像都是太久远以前的了。我思绪拉回,看向如今宋远冷漠无情的一张脸。我爸站在宋远面前,身形如同风中枯木,摇摇欲坠。他有些失魂落魄的喃喃着,不是的,我的小何不是那样的。他到底没有说出我已经死了的事实,可能是不忍说出口,也可能是这些年来,他也不愿接受和承认这一点。他时常在深夜里抱着我的照片自言自语,我的乖乖小何呀,怎么还不回家?宋远看我爸再次沉默,耐心好, 直接上车离开。我爸本打算先回医院,但他手机响了,医院那边来电话说床位紧缺,如果今晚再不能续上医药费,只能让我姐先停药,换到走廊上的床位。我爸拿着手机听着那边的声音,深秋的风将他的头发吹乱,露出几缕开始花白了的发丝。他局促而茫然的回应着那边, 最终还是咬牙打车跟上宋远的车。七年前,我跟宋远分手的时候,我爸还在监狱,他并不知道我们当初分手的有多难看,宋远当时又有多狼狈,他只知道我曾跟宋远有多如胶似漆,感情浓烈,所以他才会觉得宋远或许总会念及一点前任的情分。直到车在目的地停下,宋远牵着他女朋友直接进了前院,连眼角余光都没再分我爸一点, 就吩咐保姆锁上铁艺门。我爸杵在门外,面容灰白狼狈,一直等到夜色降临,他也只等来宋远让保姆转述的同一句话,想借钱就让刘和来跪。我的灵魂漂浮在我爸身边,看他一直执拗的站着,嘴唇都发青了,人似乎下一刻就要倒下去,却还不愿意走。我急得团团转,又毫无办法,只能穿过铁艺门跟前院,想看看宋远在干什么。我飘进了客厅, 偌大的房子里灯火通明,我见到了七年未见的宋母,他正坐在宋远身边皱眉说着什么,而宋远的女朋友大概是上楼休息了,已经没见了人影。七年前病入膏肓的宋母如今治好了病,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我替他松了口气,想到七年前那些事情和我如今的结局, 心里的刺痛又更深,但不管怎么说,大概也算是值得的。我听到父母叹息的声音,你跟着陈小姐是怎么回事?要是被人拍到上新闻,小何看到会难过的呀,他也还不知道我已经死了。 从见到我第一面开始,宋母就总是温和的叫我小何,他是最善良温柔的一个人。当初我跟宋远刚在一起时,刘家还没落败,他常跟宋远说,你跟小何呀,是你高攀了,可要好好对人家。后来刘家出事,一落千丈,他心疼的抱着我抹眼泪,连连叮嘱宋远要照顾好小何,好好陪着他。那时候我爸入狱,我姐病重, 家里负债累累,亲戚全部病,我如蛇蝎,只有父母彻夜陪着我,安慰我。后来他甚至连辛苦攒钱刚买的房子和传家的镯子都卖了,给我姐凑医药费。他跟我说,遇到难处当然要一家人一起扛的。我从小只有爸爸没有妈妈,所以见第一面开始,就总 觉得他像我妈妈似的,他跟宋远一样,都对我那样好。后来得知他肝硬化晚期,可能熬不过去了的时候,我甚至感觉天都塌了,整宿整宿哭到眼睛都肿了。直到顾成瑞找上我,说他找了门路,替宋母寻到了适配的肝脏。可惜魔鬼从来不做慈善,只做交易。时隔多年,我还能清楚记得那一晚光影晃动的宣到包厢里,被雨淋湿,满身狼狈的宋远过来找我,他满眼卑微无措, 小何,我不分手,求你再等等我。我跟他说,我本就是刘家的千金大小姐,我想回到我原来的生活里去,而顾成瑞可以满足我。包厢里的人都在哄笑我在送人祈求的目光里,被顾成瑞一把拉进了怀里,明明心像是被刀割,却还能发出那样甜蜜的无动于衷的笑声来。我笑的肩膀都抖了,你求我?那要不你跪下来,我再考虑一下?我以为这话已经够伤人了,也足够我跟他到此为止。 偏偏从来高傲,从来不曾低头的宋远,那晚却在那样的众目睽睽之下,真的跪到了我的面前。他看着我那样遥远,一瞬间让我感觉恍如隔世。他说,小何,你要的,我会努力给你的。曾经因为高傲冷漠,压根不把追求我的顾成瑞放在眼里,而被顾成瑞怀恨在心的人, 此刻却如同一条狗一般,满身潮湿狼狈。他跪到了我面前,也跪到了顾成瑞的面前。顾成瑞从微笑的那样开心,他笑的内容都扭曲了,哈哈,宋远也有今天,你们看啊,他也有今天,他还拿什么跟我抢阿和呢?哈哈。宋远像是听不到,昏暗的灯光里,他只看着我,满目乞求等我一句回答,直到我抚摸着脖梗上的那条项链,笑着回答,他, 可是穷人的努力不值钱呀,这项链两百多万,你要努力多久呀?十年,二十年,还是一辈子呀?宋远啊,穷人的游戏我玩腻了。包厢里再次响起如雷的哄笑声,我记不起来后面还发生了什么,宋远又是怎么离开的,只记得后来整整七年,他在国外再没回来过。思绪拉回,我听到宋远不悦的声音,妈还提那种人做什么?他的语气如同我是什么污秽不堪的东西, 哪怕只是提个名字都是会脏了口舌的。宋母脸色不好看,我知道你还在怨小何,但七年前的事情或许是有误会的。我一瞬愣登住,因为这么一句话,鼻子突然就泛了酸。宋远明显抵触跟我有关的话题,说不早了,那早些休息吧,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宋母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情绪突然有 激动起来,我知道你不信他,但我告诉你,不信他径直站起来,看向自己儿子时,眼神笃定,小河妖真是爱慕虚荣的人,当年刘家还没垮,他也不会帮助我们家,更不会看上你。至于那顾成瑞,打小就追他的,怎么他七年前突然就能看上他钱财了?我的眼眶已然通红,原来也是有人自始至终都选择相信我的。 我突然间不知道该庆幸七年前我的演技骗过了宋远,还是该遗憾这七年来,宋远从未识破过我的谎言。我跟他其实也曾量心有灵犀, 只需要一个眼神,他就能看透我的心事。宋仁有极短暂的一阵沉默,他似乎是想反驳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说出什么话来,只吩咐保姆照顾好自己母亲, 随即沉着脸径直上楼去了。宋远神色含怒,看向他的背影,都多少年过去了,你难道就真的放下他了?我的心一刹那提到嗓子眼,看到宋远在楼梯中间停下了脚步,我也不知道我怎么突然感到紧张,大概是内心深处也是有些想知道这个答案的。宋远没有回答,只被对着楼下沉默站着。宋远急声道,你要是真放下小何了,五年前怎么又回?这话没能说完,宋远猛地回身,冷声打断了他, 他的话,妈,够了,别再提他好吗?五年前是我死的时候,想到那些过往,像是伤口再一次被撕裂开来。我死的前一晚,其实还跟宋远联系了一次,那是过去七年里我们唯一一次通电话,当时宋母已经接受完肝脏移植,身体恢复 差不多了,而顾成瑞跟我提出了离婚。那时候我跟宋远已经分开两年,为什么还要去联系他呢?大概是还抱着一点重新开始的慌怒可笑的幻想,毕竟跟顾成瑞结婚那两年,我过的实在不算好。那两年我患上厌食症,整日整夜的想起跟宋远曾经的很多事情。有一天我坐在梳妆台前,突然发现因为频繁的失眠和食欲不振,我整张脸已经开始垮了。那时候 顾成瑞就站在我的身后,他透过镜子看着我,眼神怜悯,良久后轻则了一声,他说,刘和你老了,真奇怪。结了婚之后,我突然发现 以前漂亮了,追我十多年,一直说爱我的男人,就在得到我不到两年后就说厌倦了我。那一刻我突然就想起宋远曾跟我说过的一句话,希望有一天我们白发苍苍时,还可以携手过余生。当年嫌弃他矫情做作的话,后来就让我一次次午夜梦回,泪湿眼眶。顾成瑞开始频繁的夜不归宿, 他身边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越来越多,再后来一个很会撒娇的小姑娘缠他缠的紧,那边闹着要结婚,要赶我走,顾成瑞就跟我提了离婚那晚,他跟我说,阿,和我放过你,你可以回去找宋源。重新开始离婚的当晚,我就再也没忍住真的联系了宋源,拨通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时,那种感觉很怪异,是一种混的浓烈愧疚羞耻感的 巨大的激动和不管不顾的憧憬。直到宋远在电话里声线冷淡的告诉我,他很快就要结婚了。他说,刘和来参加吗?说起来还得感谢你。当时我是怎么回答的来着?死了之后,灵魂的记忆终究有限,很多的事情 似乎包括一些很重要的东西,我到底是渐渐记不起来了,只记得隔天我开车时似乎接了顾承瑞一个电话,忘了他说了什么,然后我心脏病突发,再然后就是车祸死亡。我从回忆里抽离出来,听到宋母叹了口气放卵的声音,也不愿意再去找小何,明天我自己去找他。我都查到了,五年前他离婚了。宋元等着脸 冷漠了许久,最终他回了一句绥宁去了楼上卧室,他打了招呼,不许保姆告诉宋母,我爸就站在外面,我爸在寒风里等到了深夜,到底是 没能求到宋家的帮助,他失魂落魄回了家,连灯也离开,只借着微弱的月光上楼进卧室打开了一个保险柜,那里面其他能换钱的东西早卖光了,只剩下最后一件是一个金镶玉的长定锁。但是我刚出生的时候,我爸满心欢喜,特意找大师定做的,那时候大师说长定所在就能保我永远平安无灾。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 大概也还能卖个十来万,凑够我姐的医药费。我爸将金色的锁拿出来,捧在手心里,来来回回用指腹抹撒着。他坐在地上,身躯佝偻颤动,眼底满是红血丝,似乎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这些年来,他总是自欺欺人,在深夜念叨,幻想我还活着,早晚会回来。直到现在走投无路,不得不卖掉这最后一样值钱东西了,他才不得不开始承认,这最珍贵的长命锁已经没用了。我死了,他的宝贝女儿已经死了,所谓保平安的长命锁,留着又还能做什么?我爸掌心颤抖,喉间溢出一阵呜咽。许久后,他终于停下了玛莎的动作, 有眼泪掉落在了锁面上。他声线清颤道,小何呀,就用一小段时间,爸爸保证会很快赎回来的。我爸连夜回了医院照顾我姐,医生神色, 民众告知他已经昏迷这么多年,就算凑钱继续治疗也未必能熬过来。我爸站在医生办公室里,神色暮然的听着,等医生说完了,他才雅声回到,他是翅膀。第二天一早,他就卖掉了长命锁,给我姐续上医药费。我跟在他身边,看着他跑进跑出,好想提醒他,让他慢一点。他有心脏病,现在又苍老了,这样着急激动,身体容易出问题的。可担心的劝阻的话说了一大堆, 他却不能听到我说的一个字。我在医院一直陪着我爸,第三天下午,顾成瑞竟然找了过来。我爸一直坚信我的死跟顾成瑞脱不了干系,他了解我不是要强的性子,无论落到多么艰难的境地,都绝不至于去寻短见。而五年前我车祸离世,是在跟顾成瑞离婚的第二天。所以哪怕没有证据,我爸对顾成瑞也一直恨到了极点。顾成瑞过来时西装革履,多年不见, 如今他看起来倒是显得憔悴了不少。我本以为这些年他摆脱了我,又有了新欢,日子该过的很滋润。一进病房,他就将一张黑卡放到了我爸面前,他唇角勾着笑,我听说刘家日子不好过,给你们送点钱来花。我爸坐在我姐的病床边,健壮噌的站了起来,他死死盯着顾成瑞,近乎目 不自愈烈声音怒恨至极,却又竭力压低,滚出去,你给我滚出去!顾成瑞挑了挑眉,一脸无奈,真是跟阿和一样不知好歹。我霸气的胸口剧烈起伏,呼吸迅速急促,你不配提我的小河,你给我滚!顾成瑞半举起双手,笑着朝门外退了两步,就是好心 替阿和帮你加一把,不领情算了,钱还是送你了,密码是我爸抓起那张卡,抖着手猛地将卡折断,在狠狠朝顾成瑞身上砸过去,声嘶力竭到,你这个畜生,你别以为当年的是没证据我就不能拔你,拔你他还咳!顾成瑞假惺惺想安抚我爸,他刚走进一步,我爸的咳嗽声更剧烈了,他没再靠近,眼底竟似乎起了一层雾气。 我一瞬间甚至感觉但是我看错了。杜成瑞神色有些恍惚的笑了一声,证据?我害死阿何的证据吗?别开玩笑,我最爱阿何了!他话音刚落,我爸咳了一口气没能上来, 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突然恨极了五年前那场车祸太突然,没能让我来得及拉上顾成瑞一起死。我眼睁睁看着我爸一阵剧烈喘息后,竟然扑的吐出一口血来,我慌的眼前一阵发黑,尖叫着喊救命,可没人能听到我的声音。我看着我爸吐完血后,面色迅速惨白,像是风中飘落的枯叶, 身体慢慢往下蹲。病房外突然有人闯进来,男人面色黑沉,一把按住顾成瑞的肩膀往后拖。顾成瑞毫无防备,身体一阵亮枪,狼狈摔在了地上。等爬起来看清楚来人,他却也不恼,反倒笑的眼睛都红了。嚯傻子,居然回国了!进来的人是宋远,还有他的母亲。宋远找了好几天才终于找来的这里,而宋远说是刚好感冒来医院看看,碰巧撞见了自己母亲 他们在外面走廊时,我还听到了宋母的声音,高烧到四十度都要召集高管先开会的人,一个小感冒能来医院,想沾我的光来找小何就直说。宋远自始至终没说话,顾成瑞看着他时,像是看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时隔七年才回国,这是终于知道了呀。宋远仍是没理会他,他冷着脸搀扶起我爸,宋母又叫来医护人员,我爸迅速被送进抢救室,直到确定没有大碍,我才松了一大口气。 宋母跟那医护人员一起将我爸推进了病房。宋远坐在病房外的座椅上,看向面前雪白的墙面,磨光没有焦点,我这才发现他瘦了,瘦了很多,哪怕如今一身西服,气质冷烈,仍掩盖不住他眉眼间浓重的疲惫。顾城瑞无视他的闲物,有些挑衅的在他身边坐 下来。怎么回国来接阿和呀?他指的应该是我的骨灰,但宋远没听懂,很快冷笑了一声,接他,等他跪到我面前来。或许我会考虑,这话是我曾经对他说过的,大概当初是真的伤到了他,才会让他如今几次三番想要我还回来。顾成瑞愣了一下,侧目有些诧异的看向宋远,他看了好半晌,眼神越来越怪异,随即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宋 不会是还不知道吧?宋远没在理他,仍是盯着墙面,似乎有些走了神。直到顾成瑞十分震惊的声音再想起,你不会真的还不知道刘和五年前就死了吧?周遭陷入死一般的禁忌,我一颗心不知怎么一刹那提到了嗓子眼。我突然想,这个迟到了五年的死讯终于传到了宋远的耳朵里, 他会作何感想?但到底是七年没见过了,大概爱也好,恨也罢,都淡了吧,大概也不会再有多少感觉了吧。果然,宋远的反应并不大,在顾成瑞的声音落下时,他只是沉默了一会,稍微皱了下眉头。他的脸上没有半点悲伤,反倒是很快笑了一声,哦,是吗?那真是个好消息。那天死的我的心里像是被针尖狠狠扎了一下,随即很快想起来,宋远本就是恨我的呀, 我死了对他而言本就是个好消息。我还是感觉有些难受,伸手想摸摸生疼的心口,摸了个空才想起来,我死了。死人只有灵魂,没有身体,可为什么痛觉却还这么真实的存在着?顾承瑞大概实在没料到宋远会是这样的反应,他脸上的笑意没了,有些难以置信的盯着身旁神色冷漠的男人,像是看了一个怪物。许久后,他才怒道,宋远,刘和 死了,你竟然一点不难过!宋远神色间毫无波澜,倒是趁着向来无情的顾成瑞像是一只深情款款的跳梁小丑。顾成瑞似乎实在无法接受眼前人这样的反应,他甚至连面目都狰狞扭曲了起来,你不难过?宋远,你凭什么不难过?你怎么能,怎么能不难过?宋远,刘和死了,他死了,五年前出车祸死了。我倒是实在没想到,此刻对于我的死,反倒是顾成瑞会有这样大的反应。 五年前我们离婚时,早就没了半点感情,后来在我的灵堂上,他身为前夫更是没掉半滴眼泪,可现在,我竟然看到他眼眶通红。而宋远浑然像是一个局外人,在听着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他冷眼旁观顾成瑞的濒临崩溃,似乎实在觉得好笑。难过?他流和哪一 还值得我难过?这话像是一根导火索,顾成瑞骤然间失控,他眼底汹涌的怒意和不甘,夹杂着其他种种复杂的让人读不懂的情绪。他猛地起身逼近宋远,伸手狠狠拽起了眼前人的衣领,再试下了实诚的力道,一拳凶狠的砸到了宋远的脸上,几乎正中鼻骨。一拳下去,宋远脸上请客狼队溅了血。哼了一声,身体砸到地上的声响。宋远摔到地上, 始至终都极度平静的脸上终于浮现了异样的情绪,不是恼怒,是困惑,不解,很深的困惑不解。他顶着满脸的血,甚至都没抬手擦一下,这是满眼奇怪的看向顾成瑞,他似乎实在没明白顾成瑞怎么会动手。顾成瑞某底红血丝遍布,死死盯着栽倒到地上的男人。刘和,他死了!当初他为了你,宋远,是你害死了他,都是因为你,都是你!他眼底汹涌的愤怒怨恨 的情绪又慢慢被压了下去,转为痛苦茫然。他慢慢蹲身下去,身体蜷缩着,双手抱住了自己的头,浑身站立。不是你,是我,是我害死的阿和,是我,我才是凶手!他像是疯了,又像是陷入了梦魇,来来回回一直重复着这 几句话。宋远终于皱了眉头,起身冷眼看向色素一语的男人。他深陷满含厌恶,却又带了一丝似乎竭力克制的颤音。你他妈疯了?这个玩笑好笑吗?顾承瑞许久没再吭声,他抱住自己头的双手慢慢下移,双手掌心颤动着捂住了自己的脸。我看到他的双手肩膀在 整个身体都开始发抖,像是陷入了极大的痛苦里。说实话,我看着他,只觉得可笑而恶心。他是我一切噩梦的源头,如果不是因为他, 我绝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一步。这个世界上最没资格对我的死感到难过的人,就是他。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承瑞终于松开了捂住脸的手,他慢慢站起来,神色怪异而死寂, 不再看宋远,而是失魂落魄,如同游魂一般慢慢走向走廊尽头。宋远盯着他离开的背影,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清楚听到顾成瑞渐渐遥远的声音,像是梦话。是啊,是玩笑,这个玩笑不好笑。阿和没有死,阿和死了,阿和没死,阿和死了, 阿和没死。声音越来越远,直到连带着顾成瑞的背影一起,彻底消失在了走廊尽头。宋元整张脸已经黑沉到了极点。他跟宋武一样,一直是很注重修养, 一个人言谈举止几乎从不失控。但今天却第二次近乎咬牙切齿爆了粗口,神经病!没人回答他的话,他显得有些烦躁了起来,从兜里掏出了烟盒和打火机,嘴上又喃喃自语般骂了一句,离了婚就咒人死。神经病已经是深夜, 回应他的仍是只有走廊上良久的死寂。宋远从烟盒里拿了烟,拿打火机点火。清脆声响后,寂静的火光跳跃。他试了好几次极简单的一个动作,却半天没能点燃那根烟。直到有护士刚好过来要去病房给病人换药。看到宋远点烟的动作,小姑娘提醒了一句,先生抽烟请。 那边。宋远一直重复着点火的动作,火光在他指尖亮了又灭,灭了又亮,直到护士的声音突然响起,他才像是如梦方醒,手上骤然一抖,打火机连带着烟盒以及他唇尖的一根烟全部掉落到了地上。 他猛地抬头看向眼前的护士,自从回国后,他总是疏冷淡漠的一双眸子,此刻在这样的深夜里,那眸底再无掩饰,是彻头彻尾,浓如深渊的茫然和无措。护士有些被他的反应吓到,好心帮他将东西捡起来递给他,关切了一句,先生,你没事吧?宋远盯着那护士的脸 看了,老伴上似乎是再一次陷入了恍惚,直到小姑娘的耳朵都红了,他才又回过神来。他接过东西,声线微颤,没事,谢谢。护士很快离开,宋远突然显得有些急躁起来,慌慌张张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我有些诧异的看到他毫不迟疑的直接点进了我的朋友圈。我本以为他早就删除了我,在我跟他刚分开那两年,也是跟顾成瑞结婚那两年里,我发过的朋友圈动态只有零星的几条, 都是关于工作。而在我死去的这五年里,我的朋友圈动态反倒发布的很频繁,几乎每个月都会有新的生活动态,无一例外都是在晒生活的幸福和快乐。每一条动态里也都出现了同一个人,是顾成瑞。我看到那上面最近的一条动态,他是昨晚发布的照片,是在我自己曾买下的一个小公寓的餐厅里, 餐桌上是浪漫温馨的烛光晚餐,烛火摇曳里,一同入镜的还有十指相扣的两只手,一只手的手腕上戴着一只卡地亚男士腕表,明显是顾成瑞。而另一只手手腕纤细白皙,但手指上带着我跟顾成瑞结婚时我们的婚戒,让人一看就会毫无疑问认定那手是我的。这五年里,我的朋友圈动态几乎也都是 这种类型,我其实早就知道这些都是顾成瑞发的,我死后他拿走了我的手机,不知道他是出于哪种变态的心理,这五年里他一直以我的身份用我的账号不断的发新动态,每一条动态里都描绘着一个深爱着顾成瑞的刘和恶心 急而我又无力阻拦。我姐多年病重,我爸出狱后忙着凑医药费,加上顾成瑞在发动态时屏蔽掉了我的家人,所以他们从没发现过这些其实也是有人阻拦过的。这五年来,顾成瑞的几个朋友跟他打过很多次电话表达不满,哥,求你别发行了,真的怪瘆人的。 可惜说来说去也并没什么作用。我看着宋远翻着我那些动态一条一条的翻上去,直到翻完了这七年他的模样似乎还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直到来回翻了两遍后,他的手指漠然停留在了一条动态处。但是五年前, 顾成瑞拿我的手机发的第一条动态照片,上面,顾成瑞抓着我的手,十指交扣按在我锁骨处的项链上,配的文字是,最爱阿瑞,最爱老公。哪怕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条假动态,此刻我还是恶寒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仅是因为这句话,也是因为在照片上的我已经死了。但是我死去的 第一天,在我被推进火葬场之前,顾成瑞蹲身在我的尸体旁,他抓着我的手拍下那张照片,那是我的朋友圈动态里风格开始巨变的分界线。宋远盯着这条动态看了很久,他的脸色越来越奇怪,最后大概终于开始察觉到不对劲。他迅速点开照片,再将照片不断放大。其实想 就是假的,这要细看起来,破绽又怎么会没有呢?比如照片上面我的肤色明显白的有些诡异,还有侧脸和脖梗处一些没清理的干净的模糊血迹,以及我脸上被化妆品遮盖住的伤口,也不是完全看不到痕迹。只是宋远大概还是第一次点开照片去细看,他将照片放大在挪动位置,很快他的手指开始发抖,呼吸逐渐粗沉,像是撕开 开了通往真相的第一处缺口,随即那口子迅速被拉大,送人在抖着手急切的往后翻看其他的动态,他明显沉不住气了,量多的破绽他不可能再看不出来。留着五年里我的账号发的那些话的语气,明显不像是我的说话习惯。留着五年,近百条动态里,竟没有一条出现了我的脸。比如我跟顾成瑞结婚那两年,从未发过一条跟他有关的动态,却在从跟他离婚的第二天开始, 就频繁秀起了恩爱。我就像是从五年前开始,突然变了一个人,一个人不可能变成另一个人。宋远不是傻子,到了这一刻,一个真相早已在他面前昭然若揭。这五年的动态不是我发的,而假动态发了五年,我却都没去阻止,原因或许就只能是 宋远猛地站了起来,几步几乎是冲进了我爸的病房。我看到他眼底透出了一种诡异的星红。我爸已经从抢救室出来,人也清醒了,他刚好从病床上下来,想去楼上病房看到我姐。宋远正着急阻拦,您还是躺着休息吧。小河的姐姐那边我让人看着了,两人正僵持着,冷不防就看到宋远冲了进来,都被他这副阴沉渗人的模样吓了一跳。宋远直接拿出了钱包,将里面的现金全部拿了出来, 但是觉得现金有限,他又换成拿了张银行卡,最后干脆现金连带着卡,整个钱包都塞到了我爸手里。哪怕极力克制,他的情绪也明显开始濒临失控,像是沉沉雪山,下一刻就要彻底崩塌下来。他盯着我爸,与其说是商量,更像是戴丽丝祈求要多少钱随便拿,告诉我刘和在哪。我爸本来急着出去文言,身体一刹那如同被凝滞住,他的脸上再次浮现极度 痛苦的神情。宋远时隔七年刚回国时,在机场就见到过我爸这样的表情,当时他明显无动于衷,甚至有些不耐烦。但这一刻,面对我爸这样的神色,他的手慢慢的攥紧起来,像是无意识的攥紧后,又努力让掌心继续放松舒展。但不过一瞬的功夫,双手再次不受控制攥成拳,发抖 站立,手背轻轻闭线。他语气放软了下来,似乎是在努力找一种温和有效的方式跟我爸交流,问到我的去处,我不找他麻烦,真的不,就是 就是,有几句话就几句话想问问他。我爸苍老的面容颤动着,嘴唇张合,就像是失了神,一个字没说出来,最终声线哽咽。我的小和他,他送人死死盯着我爸,像是要盯出一个窟窿来,再在那里面找出我的去处。他不断劝我爸冷静,好好说,别着急。但明显更冷静不下来的那人是他。刘和在哪?爸,你说 刘和他上哪去了?怎么不说他躲我?是不是心虚的不敢见我?是不是那些事情我早忘了,我现在都要结婚了。他说着,像是迫不及待要证明一般,从手机里翻出一张婚礼邀请函的照片,在照片上有他和他女朋友陈星的合影。我想起五年 前那晚,他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不知道是他撒了谎,还是这些年事务繁忙,这婚礼竟拖到了今天。他急切要将照片递给我爸看,但在他递过去之前,我爸颤生在开了口。我的小河于是了。宋远将手机递过去的动作突然间僵在了半空中。我爸像是丢了魂。楠楠再说了一句, 五年前我的小何跟顾成瑞离婚第二天,突遭车祸离开了,宋远的身体像是被彻底定格在了原地。宋母请客如遭雷劈,面容悲痛错恶近视,意识承受不住,面色惨白栽倒到了地上。宋家跟过来的佣人立马着急叫来医生, 他搀扶了出去。我其实知道宋母本来早就想要回国,但他肝脏移植手术之后排异反应严重,这些年几乎一直住在医院里养着,身体不适合远途回国,加上宋远的阻拦,让他试了很多次, 也还是直到现在才回来。宋母出去后,病房里只剩下我爸跟宋远两个人,四目相对,两个人都如同失了魂的木偶一般。我爸神色木讷的看着宋远,拜上后才轻声开口,宋总啊,我听说你恨我家小何,可七年前跟你母亲适配的肝脏还是我家小何求了顾成瑞豁出了自己才换来的,你为什么?为什么还恨我女? 这些事情我爸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前些天在机场,他看宋远态度实在太冷漠,才开始忍不住猜测,七年前我跟宋远分手,是不是我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情。可他查了一下,却只查到我当年求了顾成瑞帮宋母找到了适配的肝脏。至于其他的事情,诸如我和顾成瑞结婚跟宋远分开的事情, 其中原有他大概是很快猜到了。因为那晚我看到他抱着我的骨灰盒,念叨着说,你是爸爸打小捧在手心的宝贝,你不是坏孩子,爸爸最清楚啊。他说,小何就是委屈了你啊,我其实也没有那么伟大到不会惜自己的性命,我只是了解顾成瑞的性子,他就是占有欲作祟,加上本性风流,当初答应嫁给他欢送母顺利接受干燥衣之时,我就想着等顾成瑞很快腻了,我再跟他分开,到时候我跟宋远说明,一切 大概还能重新开始的。或许都不需要我解释,宋远就会明白,毕竟他曾那样了解我,那样能读懂我的心事。可惜世事哪有那么尽如人意。后来顾成瑞跟我再不愉快,也还是耗了近两年才放过我。而那场车祸又来得太突然,让我都没来得及跟宋远好好说几句话。宋远还不知道他母亲患到的肝脏竟跟我有关。 听到我爸的话,他娄底猛地震动,整个人一刹那间如同遭受到了巨大尖锐的打击。他如同听到了一桩天方夜谭,开始是震惊无法置信,在大概是想到了七年前的很多事情,桩桩件件慢慢牵成丝 成线结成面,于是一切的一切都迅速有了截然不同的最合理的真相和解释。这七年来他从未看透的太多事情,在这一刻终于开始在他眼前浮现了真面目。可七年这样漫长的一个时间,七年过去,所谓真相所 对一切的解释早已失去了意义。送远眼底的震惊散了,只剩下一望不见底的绝望和突如其来的茫然无措。倒是我爸,看了眼前这个神色痛苦扭曲的男人,脸上只剩下漠然。宋总啊,当初这七年, 是不是都觉得我女儿就能是那样的人?纵然满目空洞茫然的看向我爸曾在我眼里眉目如画的一张脸,此刻血色进退,他像是失声,再也吐露不出半个字。他像是突然之间被人扼住了喉咙,呼吸明显开始粗沉吃力,但还是濒临窒息一般,面色逐渐有惨白转为缺氧一般的青子,如同舒然断了呼吸,神色痛苦扭曲。我爸有些凄然地扯了扯嘴角, 我的女儿啊,要真是那爱钱爱权势的人,当初刘家辉煌盛大,爱慕他的权贵公子哥随他调任他选。又有你宋总,有你这个曾家境落魄的宋远,什么事呢?宋远薄唇涅儒着,许久许久,他将站着,眼眶已是通红。他浑身站立,却仍试图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不信这些,刘和不可能死,他是故意躲着我,他到底在哪?我爸的眼底只剩下彻底的失望。宋总历经七年努力,如今终于出人头地,想必回国急着找我女儿,也是想好好出口气吧。毫无疑问,这话戳中了宋远的心事。要说他最希望让谁看到他如今的成就,那自然是让我鼎鼎大名的宋总,声名赫赫的宋氏科技总裁, 如今比顾成瑞顾家还威风的存在,多么适合拿来在爱慕虚荣的前女友面前好好出一口恶气。或许这也是他这七年来拼尽全力往上爬的最大动力。宋远仍是摇头,神情渐渐开始怪异失常。不,刘和不会死!我去找他,去找他!他说着,跌跌撞撞就要往病房外面走。我爸冷眼看着他,只轻声再开口,从前我女儿来探监时,带你来给我看。他满心欢喜跟我说,你跟他如何的心心相印。 说来说去,归根到底也就一句话。我爸声音微钝,最后一句话如风般含在一声叹息里,是小河,他是我们刘家错看了你,高看了你。我眼底骤然一阵酸涩,闭上眼睛,有些事情,这七年来,其实连我自己也从不愿意去承认,去面对。我从前满心欢喜心爱着的男人,后来却也能相信,我可以是爱慕虚荣、始乱终弃的女人。这世上其实哪有什么高超到滴水不漏的演技, 是我演了一场戏,而我的爱人信了整整七年。他从未怀疑过我在车祸后的满身鲜血里落下最后一口气时,我心心念念的爱人还在努力筹谋着 得到更多的钱权,让我痛苦懊悔,原来他也不是那样了解我。我爸说完这些话,像是终于耗空了所有的心力,他面色空洞,在送人离开前 走出了病房。宋远在原地将站了很久很久,脸上早已不剩下半点血色。直到漫长的时间后,他像是终于从梦里醒过来。他回身发疯一般冲了出去,想要追回我爸。刘和去哪了?求您告诉我他在哪?小何,我的小何,他去哪里了?走廊上早已没了我爸的身影。这七年来一直以手段狠力打拼事业,如同怎么也无法 被摧毁的宋远,在这一刻就像是漠然间被人抽走了一根骨头。走到走廊上时,他身形剧烈一晃,哪怕立马伸手撑住了旁边的墙面,身体还是绵软到像是成了一滩烂泥,跌坐到了地上。无数的目光看向他,看着这个一身名贵西服,清冷金贵的男人,此刻却跌坐在地上,颜面尽失,狼狈不堪。那么多的人看着他,像是看了一个莫大的笑话, 他就像是丝毫察觉不到,摇摇晃晃又站了起来,摇晃的身形走向走廊尽头,他的嘴里是在不剩下半点冷静的自言自语,你见见我,至少再见见我,说好了的,有什么事情都要坐到一起好好说的。我说过这样的话吗?我最近的记性越来越差,不记得这些了。但宋远竟然这样说,大概七年前我们就是说过的。你看他这个人说爱我吧,却又不真正了解我,说不爱我吧。这种七年前说过的话, 至今还记得,真是矛盾。大概是人死后,灵魂的情绪也变得迟钝麻木了些,此刻看着他这幅模样,我好像也不剩下太多感觉。宋远又去找了我爸,但接连好些天,我爸说什么都不愿再见他一面。宋母悲痛欲绝,他病昏迷了好几天,又进了一趟抢救室,身体刚恢复了一点, 就直接找去了我家。他已经六十岁的人了,执意跪到我家外面,跟宋远一起求着再见我爸一面,求着看看我的骨灰,刻意扑灰又能有什么好看的呢?我爸大概是觉得那天该说的跟宋远也实在都说晚了,可惜说到最后,也不过换来宋远一句不相信,连句道歉或感谢也没能替他女儿要到。所以这一次, 他说什么也没再愿意见宋家母子。只在几天后的深夜,他看到倾盆大雨里,宋雅还跪在我家外面,他到底是心肠软,发了条信息,别来了吧,小何不在了,你们有什么话他也听不到了。我这把老骨头如今也没什么想听的,道歉也好,遗憾也好,愧疚也好,感激也好,七年漫长的时间都过去了,如今再提,无论是情感上还是事实上,都早已弥补不了半点了。大雨中的那个人 终于慢慢站起了身,再如同一缕幽魂回身离开,慢慢消失在了雨幕里。我爸隔着窗户往外看,直到那身影消失了,他才慢慢蹲坐下去。他抱着我的骨灰盒,掌心温柔眷恋的在上面抚摸着,如同我儿时他宽大温暖的掌心抚摸着我的头发。那时他盼望的儿孙绕西,到最后到底是成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将侧脸亲 轻贴到我的骨灰盒上,低声像是在跟我说悄悄话。我的小何没说原谅,爸爸,又怎能替你原谅呢?他老了,七年时间在他的脸上留下了太多岁月的痕迹。我轻轻吸了口气,喉间已是一阵哽咽。当天晚上,宋远去找了一趟顾成瑞。他大概是伤心了好几天,突然间想起来,还有很多真相,只有顾成瑞才会知道。他找过去 的时候,顾成瑞正在夜总会的包厢里醉醺醺搂着一个姑娘。包厢里酒气熏天,茶几上的酒瓶歪七竖八。宋远一进去时,就听到他一声声唤怀里的姑娘阿和。阿和叫老公,他怀里的女孩子格外温顺,立马乖乖叫了她一声。宋远听得脸色极其难看,在淑媛发现了什么,抬手猛地打开了包厢的大灯。灯一开不止宋远,我都立马一阵头皮发麻。